“那可真是太好了。”
……
但实际上,这个安静偏远的宅邸里的生活远比艾尼亚想得要轻松。
除了要按照老年人早睡早起的生活步调外,每天早起陪着老人诵念佛经之余,就全部都是艾尼亚的自由活动时间。除了不能随意外出,不能与外界沟通,艾尼亚就是这个院子里除了加茂贺吉外的第二号人物。
老人的饮食很清淡,但也不会限制艾尼亚吃她想吃的东西,宅邸里的厨子全部听她使唤,满足她的各种异想天开的要求。生活用品上就更加不计成本,极力满足艾尼亚的所有需求,就连日常穿的衣裙都有人上门来量身定制,过得比在直哉的院子里还要奢侈。
失去了来自直哉和甚尔的管束,艾尼亚并没有如脱了僵的野马一样放纵,反而更加勤学苦练体术并加大了对念力的冥想,只想早日回到熟悉的世界。
而加茂贺吉则在默默观察着艾尼亚的一举一动。
这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被禅院家捡回去的孩子,只有从小就被人精心照料着长大的孩子才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富贵而慌了手脚。看着艾尼亚对西阵织的精致华美的外衫也波澜不惊的样子,加茂贺吉对小姑娘的身世有了探寻的好。
但谁也不知道艾尼亚是怎么来到禅院家的,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再要问及她的父母就闭口不谈,低垂着眼睛一声不吭。加茂贺吉尝试过几次后就把艾尼亚的身世查清楚的念头先放在了一边,更关注起他实验的结果。
这是第一个容纳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后,还没有立刻死去的女孩儿,但似乎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宿傩并没有在艾尼亚的身体里醒过来,女孩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每天过着十分规律的生活。
早课,冥想,体术,冥想,睡觉。
除了对吃十分挑剔外,别无所求,自己练习时磕了碰了弄得青一块紫一块也不会哭泣,甚至那些印记过一个晚上就会恢复原状。
让加茂贺吉都怀疑,是不是如果不用咒术将宿傩手指埋入艾尼亚小腹,而是用普通手术的方法,女孩苏醒过来时也只会看到一片光洁的皮肤。
真是天生的好材料,加茂贺吉端着茶,看着训练场中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艾尼亚不停地挥洒汗水,在心中默默赞叹。
但艾尼亚其实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异。
肚脐下方总是隐隐传来寒意,如同整个腹部都贴在冰面上,怎么捂也捂不热。但这股阴冷之意又会缓慢地化作念力流淌进身体的每一处,让艾尼亚一直干涸的念力终于得到了滋补。
但这股念力又和自己与生俱来的念力有些格格不入,它阴冷又粘稠,流动十分滞涩,艾尼亚需要十分努力地冥想才能将这股新生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熟悉的温暖。
大量的冥想让艾尼亚感到精消耗得特别快,变得十分容易困顿,有时和加茂爷爷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个哈欠,双眼困得都睁不开。这时加茂爷爷就会很体贴地让自己去睡觉,但睡觉醒来又会发现双腿之间会流淌出些许透明的黏腻。
若不是知道自己从小就进行了大量的抗毒训练,艾尼亚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尝试给她下药,把她迷晕过去。
而艾尼亚正睡得香甜,双腿夹着被子不住磨蹭时,任务归来的禅院甚尔差点没把直哉的院子掀翻。
“这么冷的天,你竟然就让她一个人穿成那样跑出去?”
“然后还不及时派人出去找?”
“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会直接冻死在外面?”
“我就只是出去了短短一个星期,回来以后天都变了,所以人呢?到底有没有消息?”
惨白着脸,手中紧紧捏着一个被泥水弄脏后,显得有些脏的粉蓝色蝴蝶结,直哉嗫嚅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男孩心中的懊悔已经在等待的这几天里将他彻底吞没,尤其是当他知道艾尼亚一直记挂着他,就算堆雪人也给他堆了一个时,酝酿已久的怨恨化作锋利的尖刀将直哉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没想会变成这样的……
“找不到了……”直哉低垂着头,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派出去的人只能追踪到艾尼亚一个人离开的痕迹,然后在大路边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谁把艾尼亚带走了,又为什么没有还回来,直哉现在都不想追究这些,只能庆幸派出去搜寻的人没有带回来一具冻僵的尸体。
抱着双臂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会伸出手把这个现在知道后悔的小崽子的脖颈扭断,甚尔靠在窗边,紧绷的肌肉说明他的一直在蓄势待发,巨大的压迫感让直哉更加喘不过气。
“有人把她带走了?”
冷绿的眸子看着带有哭腔的直哉满是漠然,本来就是为了看顾黏人的小家伙才顺带过来教导这个没轻没重的小崽子,现在倒好,直接把人给弄丢了。甚尔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全部理智蒸干,仅剩的一丝理智还是因为如果要找人的话,还需要依赖禅院家的人手。
可若把艾尼亚带走的人是个像禅院家这样庞大又闭塞的家族呢?被藏到庭院里的花朵又叫人如何分辨?
“你先把这个欺上瞒下的东西收拾了。”
甚尔指着瘫在地上软成一团的美都,若不是她包藏私心,让艾尼亚堆完雪人后来找直哉时直接通报给了管家,又如何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紧绷到一言不合就要直接散伙。
“然后再派人继续找,找到为止!”
除了在猎人世界里无望搜寻的艾尼亚父母外,又多了一组寻人的绝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