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不困。”他放下手机,在姜文山对面坐下。
他跟着姜好一起叫外公外婆,这是二老多次嘱咐过的,在他们眼里,陈嘉卓和姜好一样,都是很听话的小孩。
姜好很久没见过外公下棋,凑热闹地走过去,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撑着下巴,前排观棋。
陈嘉卓还在收拾棋面,黑白棋子剔透,他一粒一粒捻起放进盒子里,他手指修长,看着赏心悦目。
姜好问外公:“上一局是谁赢?”
姜文山哼一声,“当然是你外公。”他摘下眼镜,捏捏鼻根缓解疲劳,末了又说:“不过嘉卓下棋这技术啊,不容小觑。”
外婆拆台,“这是遇到对手咯,刚刚那盘棋下了快一个小时。”
姜好有些惊讶,她外公棋艺很精湛,以往来家里做客的叔叔辈们对弈能有半个小时已经很厉害了。
姜文山只笑,陈嘉卓的棋法可以说是剑走偏锋,招数也新颖,他不是遇上对手,只是多拖延了一会儿,想看看他还能怎么下。
再开一盘棋,姜文山落子,忽然明白棋局刚开始前,陈嘉卓说学围棋是为了静心的原因了。
心浮气躁这个词不适合他,他的问题出在野心太大,但说到底,这不是坏事。
观棋不语,姜好抱着膝盖看了一会儿,被这安静的气氛感染得犯困。
这局姜文山没怎么收着,陈嘉卓下得有些吃力,执黑子的手悬空许久,还是落下。
他知道这局快结束了,稍稍坐直些吁一口气,眼眸微侧,忽然发现刚刚坐在一旁的的女孩子睡着了。
灯光下,白净面庞藏进臂弯中,她睡得很沉,侧脸被压着,鼻尖小巧,显得有些孩子气。
“嘉卓。”外公提醒该他了。
陈嘉卓视线回到棋盘,凝看一眼便将手中棋子轻轻丢回棋盒。
他淡笑:“我输了。”
姜文山摇摇头,“你太冒险。”
陈嘉卓不否认,“因为知道赢不了,所以好拼尽全力一搏能走到什么程度。”
他很久没有下棋了,在国外读书,身边会围棋的人不多,更别说遇到能切磋的对手。
“外公,还下吗?”
姜文山摆摆手,慢慢起身,“不玩咯,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上从前了。”
经过姜好身边时,他拍拍她的头,“小好,去房间睡。”
姜文山想起什么,又停下建议:“要是想静心,倒是可以找小好下。”
姜好刚醒,迷迷糊糊听到这句,不解地看向外公。
她可不会围棋。
陈嘉卓在收棋,顺着话说:“师从外公的话,姜好应该也不会很差。”
姜文山笑笑,“想多了,她啊,五子棋最拿手了,你俩按照三局两胜制,估计能玩几个小时。”
陈嘉卓错愕一瞬,也跟着笑,“记住了。”
姜好觉得有些跌面子,抿唇佯装生气,梨涡微陷,认真道:“我很忙的。”
没想到的是陈嘉卓听完后慢慢点头说好,“我不忙,可以等你闲下来再约。”
第4章
玩笑话中约好的五子棋切磋局到最后都没有定下确切时间。
几天后紧接着的周末,姜好连着睡了两天上午的懒觉,每天起床时陈嘉卓都已经不在家里。
周六下午,陈嘉卓赶在晚饭前回来。
刚踏进客厅,卡卡就迎上去绕着陈嘉卓打转,就差跳到他身上。
他还戴着鸭舌帽,身后的背包也没来得及去下,稍稍折身和它玩一会儿,结果被缠得更紧。
“卡卡!”姜好蹙眉,看不下去这只小狗厚脸皮的恶行,屈指敲玻璃,隔着落地窗叫它名字。
陈嘉卓和小狗一起看过去。
今天天气很不错,餐厅对着后花园,落日西沉,窗外金绿相错,姜好穿条芽绿色的及膝背心裙,站在阳光里,露出的皮肤白得发光。
她手里拎着根塑料软管,在给外面的草坪浇水。
卡卡汪了一声作为回应,却纹丝不动。
姜好又朝它招招手,结果这小狗竟然直接背过身,她要被气笑了,干脆不管,继续给草坪洒水,并在心里记下一笔。
——绝对要扣掉卡卡每天下午的小饼干。
再过一会儿姜好抬头,看见陈嘉卓带着小狗从客厅的侧门穿过来,一人一狗到她旁边。
水管年头久了有些漏水,姜好手上湿漉漉的,故意往卡卡身上掸了掸,见小狗傻傻地跳起来抓水珠,她才得逞地笑出声。
陈嘉卓看完全程,唇边也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