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开点啦兄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顾妹妹人家不待见你的啦。”
段朝阳朝他这边倾了倾身子, 抬手拍了拍程衍右肩, 硬是摆出副看开一切的架势宽慰他。
“好歹人家也是有夫之妇, 这也是应该的。”
“而且你知道的, 鉴于你个人水平的问题,顾妹妹其实还挺怵你的,你——”
“如果我是你, ”程衍侧头凉凉瞥他一眼, 堵住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这种处境下会拿个胶带把嘴封上。”
段朝阳从程衍的眼里充分接收到了他想刀了自己的情绪, 立时做了个封口苟命的动作,紧接着还艰难地往右边挪了挪屁股。
不过这安静的氛围到底也没能坚持多久,中途程衍接了个助理的电话, 谈的内容却是音程的事。
段朝阳已然忘了警告, 懒洋洋地靠着座椅后背, 问他, “这回是真准备好和程沚哥硬碰硬了啊?”
程衍没理他,他又自顾自继续。
“诶为啥啊?说实话虽然你不说,但我可太了解你了,我瞧着你之前可一直没准备真正和程沚哥争,不然程叔也不会发那么多次火了。”
“要是以前,就算是程叔把你困在音程,你也肯定有办法脱身,怎么可能还真如他愿了啊?”
“不过说实话,我想着要是现在老段告诉我说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弟弟,家产我可做不到拱手让人。”
“老实说,音程这么大的体量,分两半真的可惜了啊!”
“啧,我这好像是自动带入了你和程沚哥不能和平共处要分家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程二,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儿啊,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多无聊啊。”
对上路口的红灯踩下刹车,程衍侧头悠悠地问他,“所以你带入的是我,还是程沚?”
“……”
“音程游戏部最近要推新剧情,正在接洽画师。”程衍说,“递过来的材料里,有顾菀的资料,我大哥问我什么想法。”
“程沚哥他、他居然想拿顾妹妹威胁你?”段朝阳有些意外,这同他心目中的程沚形象全然不符,“还是说,你因为有机会能跟顾妹妹多接触,所以舍不得走了?”
程衍最后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有些事,现在没有定论,他还无法同段朝阳讲。
—
人声喧闹、灯光明亮的商场内,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旁人关注的焦点。这样的场景下,许西辞完全没有预料到沈如云会这样突如其来地追上来挽着自己的手臂。
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信号,即便他之前迫于形势在京市同沈如云有过逢场作戏的肢体接触,却也不能适应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突然的亲昵举动,尤其还是在宁宜。
逢场作戏本该就是见不得光的,这应该是大家的共识。
大脑宕机的那几秒后,许西辞沉着脸毫不犹豫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又加速往前走了几步,与沈如云拉开距离。
拒绝的意思明显,但沈如云却并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她小跑两步追上许西辞,在他身侧小声委屈解释,“对不起学长,下雨天地板湿滑,我的鞋跟太高,又有些打滑,我害怕,所以一着急——”
许西辞垂眸听着她的解释,脚下步子也迈得缓了些,知晓沈如云不是故意的,他蹙着眉头一时沉默无言。
他心里莫名升腾出股歉意,想着又是自己风声鹤唳了。
的确雨势来的突然,商场里也还没有来得及铺地毯吸水,锃亮的通铺大理石路面确实不好走,沈如云作为女士难免有不方便,他该绅士一点儿的。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挽着他确实也不太合适,毕竟他结婚了。
许西辞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梁浩,是他的发小,也是他的副手,单身,可以提供绅士服务。
“浩子,扶着点沈总。”
一直落后几步的梁浩应声快走两步到沈如云边上,非常机械地递出了自己的胳膊,“沈总,您搭着点我,小心路滑。”
沈如云面色僵了一下才堪堪抬手搭到横在自己面前的那只呆板又固执的胳膊上,语气平淡地道了谢。
“学长。”不过转瞬,她目光仍旧又落在左前方的男人身上,“你可不可以慢点,等等我…们。”
许西辞脚下的频率未变,只回头向她道:“时间来不及了,不知道沈董会不会先到,我迟到这样不太合适。”
“你放心。”沈如云再次上前,拽住许西辞的西装下摆阻他前进的步伐,“司机才跟我说,爸爸的车还有两个路口才能到,我们时间很充裕。”
许西辞皱眉看着突兀被掀起的西装下摆,犹豫着还是选择不体面地抬手硬抽了回来,“行,你和梁浩可以慢慢上来,我先去包间准备一下。”
前方直梯前等待的人不少,许西辞也不等沈如云再次发作,迅速换了个方向,放弃直梯,转而去了另一侧的扶梯,大跨步往上层去。
……
紧绷着情绪一晚上,席间喝了不少酒,许西辞也有些醉意,司机送他回了映泉湾就先行离开,他倦怠着在车子后排缓了许久,大概清明了些才打开车门下车。
进了电梯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无意间还是带了伞上来。
他松松垮垮地倚着电梯扶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果然还是人醉了,都忘了他们早就换了新家。
现在的新房地下停车场直达电梯,再也不会像他带着顾菀刚回宁宜时租的房子那般光景,老旧的小区停车场与住户分离,从停车场出来还要转到露天,绕回自住的单元楼。
下雨天总是不方便。
出了电梯,便是熟悉的家门。
红杉木门框两侧,还贴着辞旧迎新的春联,去年除夕他与顾菀在门口打闹着贴春联的温馨画面恍如昨日,可算算时日,离今年新年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时间过得真快,他与顾菀在一起也快要走到第七年,老人常说,再恩爱的夫妻也逃不过七年之痒,他向来对这种迷信的说辞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