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上位者模样,不再给叔叔面子。
冷雪寒冰对上了炎热急躁,棠溪聿身弱,但他做的决定一如往常无人能改变。
“阿聿,”棠溪政心里十分不悦,他激动的站起来,想好好教训会儿侄子,外间却传来细声细气打招呼的声音,一位妙龄少女款款走进棠溪聿房里来。
“先生……您有客人……”不知有客,否则柏樱一定会回避的。
听到她脚步声,棠溪聿已然转过脸去,听她说话,他抬起手来,手心朝上,邀她来自己身边。
不等柏樱给棠溪政问好,看到他们之间的举止,棠溪政已经气冲脑海,直接对侄子开始发脾气,“阿聿,这女人一直留在你这里么?你居然藏了这么漂亮的女学生在身边,难怪你不肯娶阿歆。”
有棠溪聿在身旁,柏樱谁也不怕,但她摸到棠溪聿手指冰凉,再细细看他脸色如覆盖一层寒冰,心里不住的担心,想知道她的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呢?
“别说了,叔叔,您是长辈……”他想说您该有长辈的矜持和尊严,更想直接把柏樱护在身后,不让她听到这些无聊的话,但耐不住心口疼的厉害,棠溪聿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讲话已经是勉强支撑。
“你好好护着她哈,信不信你一松手,我就找人把她送走?”老头子嚣张的气焰突然就串了出来,看来是被青春少女给刺激到了。
棠溪政的话把棠溪聿激到浑身发抖,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挣扎着把柏樱拉到自己怀里,一只手臂紧紧环抱住她,身子还不住的抖。
“先生,您别气……我……”感受他微微的哆嗦,柏樱被他紧紧环抱,挨着他单薄的身子丝毫不敢放松。
急喘了几口气,棠溪聿终于攒足了力气,对棠溪政说道,“叔叔年纪,大了,尽说,糊涂话。”想让他赶快离开的话,终是没来得及说出口,看来对于说狠话,棠溪聿完全没经验。
“你是真的没见过女人啊,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妖精给迷住了。马上把她撵走,好好结婚成家,才是正经事。”目前为止,棠溪政仍没把清纯学生模样的柏樱放在眼里,觉得棠溪聿只不过一时迷恋,新鲜感很快会过去。
棠溪政的话,更加刺激到了棠溪聿,他活的单纯,何时被人这样侮辱过?
手脚气到发抖,棠溪聿想站起来,却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叔……”他臂弯里仍紧紧搂着柏樱,身体却已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靠她反向搂住他的腰,恐怕早已坐不住。
呼吸不顺畅,棠溪聿无力再讲话,抱住柏樱的手也在无力的抖,只剩“呼,呼”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他眼前黑雾越来越浓,什么也看不见,一口气堵在胸口疼的越来越厉害,唇色泛紫,意识逐渐恍惚,慢慢倒在了柏樱怀里。
全身如水洗般冷汗涔涔,出气多、进气少,人失去意识昏倒在她眼前,柏樱明白,棠溪聿时隔一年半后,再一次心脏病发,倒在了自己面前。
“罗助理,阿明哥,”她顾不得形象,大声朝门外喊人,自己搂住棠溪聿身子,小心把人放在床上,再奋力抱起他双腿,把人安置回了床上。
保镖阿明第一个冲了进来,看清眼前情况后,立刻开始打电话叫医生、救护车。
罗助理跑进来,看到棠溪聿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走进了看到他面容灰白,嘴唇发紫,知道这是心脏病发,一刻容不得停歇。
“急救,”罗助理伸展了一下胳膊,要上手给棠溪聿做心肺复苏。
“我来,”比他更接近棠溪聿的柏樱一步跨到床上,跪在病人身边,找准心脏的位置,双手交握,开始给他做心脏按压。“我做两组,然后你来。”她头也不回,分派好了罗助理的工作。
做心脏按压之前,柏樱掐住他手腕,摸到了脉搏,棠溪聿心脏并没有停跳,他是心率太慢了,又惊又气之下,心脏无力跳动,无法供应全身血液才昏了过去。
小姑娘柔软的手掌,适时的力度,刚好起到了心脏起搏器的功能,迅速帮助棠溪聿恢复了心跳,更大的危险才没有来临。
几分钟后,跪在棠溪聿大床上的柏樱,犹如水洗,流了满身的汗。
“先生,先生,”摸着他汗湿冰凉的身子,柏樱感受到了心跳的律动,瞬间她眼泪流了下来,俯下身子她嘴唇贴近棠溪聿脸颊,颤抖声音叫他,“阿聿,阿聿,”声若蚊蝇,是她身藏在心底的呼唤。
“……樱”,纤细青白的手指动了动,触到了柏樱的手腕,棠溪聿并无力气说话,小樱两个字也只是嘴巴张了又张,努力发出的虚弱气声而已。
看他如纸般苍白的唇,柏樱情不自禁去吻他手指,柔声安慰,“别说话,医生来了,没事的,不怕,不怕……”
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棠溪聿冰凉滑腻的手指勉力勾了勾她的手便卸了力,只剩独自喘息的力气。
第23章
慌忙冲进来的医生给棠溪聿做了简单的检查和治疗, 因为发病凶险,这一次必须入院治疗。短暂慌乱过去,大家有序的各司其职, 护工保镖小心护着棠溪聿,连带棠溪政的车子和保镖,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星城最好的私人医院。
看他戴着氧气面罩,身上连了好多管子和线,柏樱眼泪含在眼框里, 不敢哭出来, 她害怕棠溪聿会离她而去, 深深的恐惧抓住了她。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原来是棠溪聿胸腔中起搏器不知何时已经耗光电力, 停止工作的起搏器帮不到病人, 棠溪聿才会连日来病体难支,直致今日发病。
心率问题可大可小,棠溪聿属于心率超级慢的病例, 加上本身体质贫血虚弱,不仅仅是睡眠和运动中有危险, 他是当初是随时随地可能倒下心跳停止的程度,所以才装了心脏起搏器的。
这个检查结果并不复杂,却是所有人没想到的,毕竟他第二支起搏器的电池才换了不到四年。
病情稳定下来,棠溪聿被用了药,在各种仪器和24小时不离人看护下昏睡着, 柏樱站在病床边, 默默祈祷他一定早些脱离危险好起来。
西装革履的助理,白大褂加身的专业医生, 严阵以待的保镖,照顾棠溪聿所有生活起居的护工,再加一个惊魂未定的张舒凝女士,大家面面相觑,知道事情很严重。
在棠溪聿病床前,张舒凝依旧温婉大方,背过脸去,她在医院已经开始解雇有问题的人。
“这么多人,我们照顾先生的团队人数越来越多,却是连他生病都不知道,没有一个人想到是起搏器的问题可以理解,但没有一个人想过他病了,应该叫医生来检查么?每天上班,只是来打卡么?”虽然声音不大,到愤怒的情绪已经表达出来,张舒凝真的后悔,如果柏樱没回来,后果将是什么样的凶险?
一边紧急召唤最好的外科医生做手术,一边张舒凝已经开始物色新的家庭医生人选。
依靠药物维持心脏功能,棠溪聿一直昏昏沉沉,午夜梦回,不知棠溪聿做了什么梦,四肢抽搐,喉咙里咯咯作响,数位医生护士又是按摩、又是给药,好久之后他还是无法正常呼吸。
柏樱不敢拉扯他,只好抚摸他的手背和呼吸面罩下的脸颊、耳际,带着哭腔叫他名字,叫了三次后,迹出现了,棠溪聿身体渐渐平稳,逐渐恢复了呼吸,看他单薄胸腔终于恢复了规律的起伏,所有人皆长长呼出一口气。
护工一直尽职尽责给他按摩和翻身,手法专业,柏樱完全不敢插手。因为他脸上、身上连着一些管子和线,又不让进食,在柏樱眼中,此时的棠溪聿比瓷娃娃还要脆弱,是呼吸声大了也会被惊动的人。
第二天接近中午,柏樱觉得自己快熬不下去,她想冲出去问问医生,给起搏器换电池,一年级的医学生都知道,是很简单的手术啊,你们找到好的治疗方法了没有?
主治医生引着另一位医生,来跟张舒凝解释了棠溪聿的病情。
“张女士,我们有先生所有的病历,为了万无一失,又分别做了四次同样的检查。”主治医生身边那位,柏樱知道他,是国际医疗协会的会长,全世界最著名的心脏外科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