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辞接过来,打开盒子,沉默地大口大口往嘴里送。苏姚姚见他像饿死鬼一样,嚼也不嚼,直接就吞,忍不住撞了撞他的手臂。
“干嘛?”傅宁辞险些被哽住,拍拍胸口顺了顺气,“你要吃吗?“
“我吃什么吃?我说你要吃不下就别吃,饭和你有什么仇?”她说着,拿过傅宁辞手里的饭盒放到旁边,“说吧。”
“说什么?”
“你和新来的顾问啊。”苏姚姚拿出手机充当话筒往他面前一伸,“老实交代,你别说没事儿啊,你俩以前肯定认识,是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找到你以前?
“你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回答你哪一个?”傅宁辞按按眉心,“上班时间,事情多着呢,你忙你自己的去,不是还要和公安局,交通局联系吗?一个魔在外面晃啊,朋友,你想想这个案子怎么弄行不行?”
他说着起身想走,苏姚姚一把抓住他,“我马上就回局里,这不是在等司机过来嘛。”
“有这八卦的功夫,你不如先去把驾照考了。”傅宁辞甩甩手,“你别拉拉扯扯的啊,我正经人。”
“哎呀,你烦不烦,这么小气干嘛,还正经人,你就不是人。”苏姚姚扯着他袖子简直要把外套拽下来,“再说了,我这是八卦吗?这是公事,万一你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天天见面,你怎么给他安排工作?
“我安排?”傅宁辞一愣,“他要进我们组?”
“你们组不是本来人手也不够吗?”苏姚姚眨巴着眼睛,“怎么,不会真有仇吧?”
“没有。”他把苏姚姚的手扒拉下去,坐下来,看着远处的高楼出。苏姚姚靠着他坐在旁边,见他一直沉默,忍不住催他,“喂……”
“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喜欢的人。“傅宁辞忽然开了口,不鸣则已,一鸣就鸣个大的,苏姚姚被他一吓,手机都差点掉下去。
傅宁辞眼疾手快地接住,扔给她,“别碰瓷。”
“你那个求而不得的初恋?”苏姚姚顾不得理会她新买的苹果x,“你别和我说是新来的顾问啊?他不是个男的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是女的?”傅宁辞用力揉了揉脸。
苏姚姚愣了两分钟,她的确一直知道傅宁辞有个喜欢的人,不止她,这个八卦,局里资历久点的,几乎都清楚。
傅宁辞刚来民研局不久,局里组织聚餐,当时他们一群还没怎么混熟,底下的对这个空降的领导莫名畏惧,傅宁辞忽然知道自己灵的身份,虽然赶鸭子上架来了局里报道,心里还处于接受状态,也不太说话,喝了两杯酒,就坐在一旁发愣。他那天戴个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脸都挡了一半,苏姚姚半天没听到动静,以为睡着了。临着要走时一揭他的帽子,才发现两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仁。
“你没事吧?”苏姚姚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要走?”傅宁辞看了她半天忽然说。
“啊?”苏姚姚莫名妙地看着他,“吃完了,你不走要在这儿过夜?”
“你话都不说清楚你凭什么走?”傅宁辞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自己嘟嚷了两句,又冷笑一声道,“行,你走吧,现在我是彻底不可能来找你了。”
苏姚姚这时候才回过味来,他是认错了人,周围其它同事也一脸探究地围过来了,苏姚姚正考虑是把他打晕了弄回去,还是等他酒疯撒完了再走,自己也能随便听点热闹,毕竟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结果傅宁辞头往桌上一砸,睡过去了。
后来苏姚姚探了几次口风都没问出来所以然,一直心中暗暗遗憾,今天好不容易又逮着个机会,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继续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傅宁辞又催她,“行了,你快走吧。”
“都跟你说了我在等车了,别老说得我摸鱼一样。”苏姚姚又去攥他,“傅宁辞,你知不知道八卦说一半留一半最讨厌了。”
“我不知道。”傅宁辞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养成了扒人衣服的习惯,甩都甩不开,“行了,松手,司机从局里过来也就二十来分钟,讲不清,以后再说。”
“别以后。”苏姚姚抓着他不撒手,“二十分钟挺长了,《红楼梦》都能理一遍了。”
“那是你看的少年版。”
“难道你们的故事里还有成人的部分?”苏姚姚一挑眉,“不会吧。我看你们充其量也就有点女情,不可能有什么奸情。”
傅宁辞一愣才反应过来,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戳,“少看点儿小黄书,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想什么呢。”
“你别管我想什么,你先把事情交代清楚。”苏姚姚威胁他,“否则……”
“否则什么?”傅宁辞瞥她一眼。
“否则我直接去问容顾问。”
“我真是想抽死你。”傅宁辞觉得自己简直被讹上了,苏姚姚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磨,大有不打破砂锅不罢休的架势,他现在只恨消除记忆这种法术不好往自己人身上用,“好了,放手,给你讲。”
傅宁辞理了理被苏姚姚抓得皱巴巴的袖子,低低地开了口,“我十八岁那年,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病得很严重,去医院检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因为你体内有灵力在,自己又不会用,经脉长期不畅......”苏姚姚补上去,说了一半又赶忙往自己嘴上一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当时家里以为我要死了,估计都在计划二胎了,结果最后我还是活下来了,只是身体一直不好,学也上不了,就在家里养着。”傅宁辞没理会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爸妈那时候还在大学教书,没有去西北那边的研究所,但是每天工作也都很忙,没太多时间照顾我。家里有保姆,一日三餐不用发愁,但就是很无聊,醒了就看书,吃饭,晚上又睡觉,每天都过得一模一样,直到后来容炀出现。”
容炀是在傅宁辞生病一个月以后出现的,他来枫大念书,母亲又刚好申请了枫江大学的访问学者,他们搬到了大学的家属区里,就在傅宁辞家对门。
傅宁辞说到这里倒是隐约记起来,容炀的妈妈好像的确是姓钟。
搬家过来的第一天晚上,钟教授带着两盒鲜花饼和儿子一起上门拜访新邻居。
傅宁辞的妈妈拉着她在客厅里说话,傅宁辞在旁边对着棋谱摆一盘残局,抬头看见容炀。
他正看着自己,用一种很怪的目光,说不出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傅宁辞也就那样鬼使差地开了口,“你下棋吗?”
容炀没说话,走到一边去了。
傅宁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只能继续对着棋谱摆。
但没过多久,容炀又回来了,傅宁辞记得他看了自己很长时间,但那种注视却并不让他觉得不舒服,只是略微有点怪,傅宁辞于是也抬头看着他,两人就那样诡异地对视或者更类似于对峙。终于,容炀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拈起一枚棋子,“开始吧。”
他们中途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盘接着一盘地下棋,直到容炀临走时,傅宁辞才假装不经意地客套,“哎,你没事儿就过来找我玩呗。”
容炀没答复,傅宁辞有点失望,以为他不会过来,毕竟容炀在下棋的过程中虽然一直沉默,却仍然看起来不太自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