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进来时就看到了,但她原本只认识楚晴一个,上次妖族内讧,楚晴也算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她,便不顾这些,一心只想落舒赫的面子。
现在直接点出来了,她倒不敢不打招呼。听舒赫的意思,这几位又都是星君,便也忙不迭地问好,推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前。
她面色殷勤,喋喋不休,容炀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我们就是白夫人说的不三不四,阿猫阿狗。”
傅宁辞有点怪地看了容炀一眼,这不太合他一贯的作风。但的确是有效果的,白瑶听了这句话,面上一哂,嗫嚅着解释几句,终于安静地坐下去了。
宴席得以继续进行,哪怕各自心中自有算盘在。
妖族的菜已经很接近人类社会的口味,傅宁辞吃着还是有点不惯,随手把凉盘里的葱花一点点挑出来,又冷眼打量着舒赫。
他在白瑶进来以后,情绪还是受了影响。和杜若恒说话时还是带笑,安静下去时,眉头却又微微皱起。
傅宁辞看着他的色,总觉得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问楚晴,她想了想低声说:“是,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容炀。”
“哪里像了!”傅宁辞这下又断然否认。
楚晴好脾气地温声道,“我说色,又不是长相,有些表情看着像。”
“那也不像。”傅宁辞摇头,觉得舒赫那点熟悉感一下子消失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容炀,嘴角不自觉的就带上点笑意,低声嘀咕,“我家容炀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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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赫和他妈关系不好:在第七章 暗示过;2:狐族族长为什么不在:指路第六十三章;3:舒赫为什么会有些表情像容炀:因为他是容炀养大的,指路第八章。
第70章
腐败又湿润的气息围绕着他,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好像陷在泥土之中,又或者自己就是泥土的一部分。天地间无比地寂静,没有鸟啼,没有虫鸣,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周遭的一切都是混沌,直到轰地一声响,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此被撕开。
天地初开,鸿蒙初始,从此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有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将他从泥土中抱起,他长出了嘴,长出了鼻,长出了眼睛。他感觉一股暖流从是四肢中穿过,他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场景瞬间又变了,他纵马疾驰在山道之上,身前坐着一个男人,他牢牢抱住那人的腰,凄厉的风从脸上刮过。那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捏住他的手,说,没事,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火光照彻半个天空,催命符一样的马蹄声提醒着他,身后到处是追兵。他们正在逃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匹马长啸一声,倒了下去。他和那个男人被一同摔下马去,那男人仍然抓着他的手,鲜红的甚至还带着热度的血流到了他的手上。
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容炀!”
傅宁辞倏地从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中惊醒。他像是溺水的人,刚刚从海里救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后背都被汗湿了。傅宁辞全然不记得梦境的内容,只知道好像叫了一声容炀的名字。
一时脑海里只有深深的惊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许久才平静下来。环视一周,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妖族,在舒赫安排的房间里。
他抬腕看了眼表,夜里三点。那场宴席结束之后,他们各自回到了房里,他记得自己原本只打算略歇一歇就去周围查探,不知怎么,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傅宁辞觉得有些渴,伸手想要倒一杯茶喝。结果刚站起身,心脏却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股疼痛迅速从五脏六腑中蔓延,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出来了,又像是被从中间劈成两半。
傅宁辞撑着桌子难受地弯下腰,但幸好那只是一瞬。他躬身站了一会儿,痛感已经消失了。便又拿过茶杯,一口灌了下去。
“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傅宁辞嘀咕,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不会是要死了?他胡乱地想着,自己又忍不住发笑,他是星君,与日月同辉,怎么可能死呢?
大概还是灵力在人身中有些不畅,过了这一阵,去星灵谷养养就好了。傅宁辞简单粗暴给自己下了结论。现在诸事未定,也没有必要说出来让他们忧心,便又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他站直了伸了个懒腰,在桌上趴得久了,脖子还有点酸,也没了睡意。便拉开门,走到阳台上,却看见杜若恒也在不远处的房间外站着。
“姐。”傅宁辞足尖在树枝上轻点几下,到了杜若恒身边。她的鬓发上还带着寒夜的露水。
“姐姐刚从外面回来?”傅宁辞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来也打算出去看一圈的,结果居然睡着了。”
“你呀。”杜若恒伸手理理他的衣领,眉宇间也没有任何责怪的色彩。
“有什么发现吗?”
杜若恒摇头:“没有,这周围我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或许是藏得深。楚晴还在白瑶那里没有回来,等她回来再说吧。”
傅宁辞从阳台边看出去,楚晴那间房灯还是黑的,容炀的也是。傅宁辞记得离席时容炀说有点累,那大概是睡了。
杜若恒面露担忧,温柔道:“你也先回去睡吧。你的身体,我也一放心不下,你还是应该回星灵谷......”
“我哪有那么弱?都说了没事了。”傅宁辞赶紧摆摆手,见杜若恒在阳台上的藤椅坐下,又问她,“姐姐呢?你不进去休息吗?”
“我还不想睡。”
傅宁辞于是也把椅子拖过去坐在她旁边,“我现在也睡不着,陪你坐一会儿吧。”
杜若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微微仰着头,看着外面沉寂如水的夜空。
杜若恒容貌没有一丝改变,但看着色总是憔悴了不少。她脸上淡淡的担忧,提醒着傅宁辞,眼前的平静已是虚幻,或许不久,便会有一场大战。
“姐。”傅宁辞想一想问她,“如果天魔真的现世,我们到底有多大把握?”
杜若恒沉默了很久,久到傅宁辞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才终于说:“我虽然一心想杀了他,但实话说,没有把握,至少现在,没有任何把握。”
傅宁辞以为至少是个七成,八成,从来没想过是零:“因为没有镇魔链吗?”
“不止。”杜若恒顿了一顿,“还因为人,当年制服他的人早已不在了,而光凭我们大概是不够和天魔较量的。三千多年前,我看见的那一次,虽然两败俱伤,至少也镇了天魔那么多年,才又出来作乱。可灵魔大战之时,我们沉睡近千年,又被天魔改动记忆,你和容炀甚至脱离灵躯。无论怎么看,其实是输了。”
“当时制服天魔的那个人,就是姐姐所说声音的主人,姐姐的故人?”杜若恒轻轻点了下头,傅宁辞问:“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师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