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染确实没想着逃,她清楚宋糖的为人。
天之骄女,仗着家世,目中无人,逍遥法外。只要她想,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李芳清和她之前念一个初中,课件聊天也听她提起过一些事。
把看不顺眼的女生关在洗手间,泼鸡血,倒冰水,堵在隔间拳打脚踢都算平常的。
当众羞辱,泼酒,下跪,甚至脱衣服拍下视频也是她和那群纨绔子弟的惯用助兴手段。
黎染不怕这些,只是担心,如何达成那个目标。
试婚,说白了就是要和莫关北上床。
黎染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脸半埋在书包里,碎发遮住眼尾,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倒退的路灯。脑中浮现今晚对上莫关北的那瞬间,浓密睫毛下的眼睛凉薄的望不到底。
像清晨的露珠,等不到太阳升起。
要怎么勾引这样的人呢...
回了家,吴阿姨在饭桌上留了一盘饺子和一张纸条。
【你张叔包的,岁咯,大姑娘了】
黎染放下书包,捏着这张纸条坐在仅有的一把,四角不平的椅子上。
她侧过脸,看着那盘早已冷了的饺子出。
满屋皆是一股腐朽的老家具的味道,混杂着主卧飘出来的尿骚味儿。放眼望去,狭窄的过道塞入一张餐桌。方平睡的那件算是正经的卧室,她的那间是用一扇拉帘隔出来的。
黎染记不清这个家上一次充斥着人声是几年前,约莫是妈妈还能偶尔下床的时候。方叔叔晚上出工回来,带几块绿豆糕。方平跳起来抢着要吃,妈妈坐在床上从门里看着,脸上挂着笑意,对她摇摇头,让她不要跟方平抢。
黎染不会跟方平抢,她不在意绿豆糕落入谁的肚子。瘦弱的肩膀尽量减少在家里的存在感,只要她乖,方叔叔的拳头就不会落在妈妈身上,每个月能从医院拿出几包药。
她不怕大门上被用鸡血写上还钱,也不怕方叔叔喝醉以后伸过来的手。她只要妈妈还能笑着看她,只要妈妈还活着...
她就不是这世界上孤独飘零的狗尾巴草。
而现在,
她是了。
风吹打着窗框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黎染眨了眨眼睛,黑眸中褪色的回忆立刻散去。她端起盘子把饺子丢进垃圾桶,低头看着白胖的饺子笑眯眯的送上2点前最后的祝福。
在拉着那个人渣跌入地狱之前,她没有资格庆祝什么。
黎染扭头看紧闭的卧室门,听整个家里掉跟针都能听得见的静默,想着不定时寄回家的大额欠条。
柯医生:【AMER治疗方案是能让你弟弟苏醒的最后希望,只是住院押金就是50万...】
宋糖这笔钱,她一定要拿到。
限期,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