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什么也不想说!”凤宁感觉胸膛里面好像塞了一大块滚烫通红的铁,呼吸带着火辣辣的铁锈味, 但她完全没有放弃的念头。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一定是想说,像这样的化身有一百万个, 她再怎么拼命保护这一个, 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凤宁摇头否定:“这一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在保护最好的朋友不受伤害, 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小朋友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她确实很累, 胳膊腿越来越沉, 像坠着大石头, 胸口也越来越闷, 嗓子眼针扎一样疼。
可是她好开心。
因为如果不是她“啊呜”一口咬死凶邪,那就会变成凶邪“啊呜”一口咬痛他。
一来一回, 简直不要太合算!
她蓄了蓄力, 用燃着烈焰的手掌狠狠摁住一只凶邪的大脸, 将它烧得吱哇乱叫。
青黑石座上的那一位沉默片刻,终于学聪明了, 不再使用开场白。
“绝对防御要失效了。”
“怕什么, 我……”凤宁的厥词放到一半, 震惊哑火, “啊?!”
她跳起来往外看,只见笼罩在巨城上方的光晕已经变得十分黯淡,挂在凶邪身上的首饰也失去了光泽。
高楼广厦、华服美景、金宝翡翠……一切富贵锦绣都在腐朽风化。
——无人提供“供品”之后,明收回了自己的慷慨。
这样一来,作茧自缚的凶邪死人脸也要脱困了。
凤宁紧张地望向那只球。
随着绝对防御逐渐失效,死人脸手中的黑矛开始陷入球体,腐黑的矛尖距离球体表面只有几寸,用不了多久就会刺穿。
凤宁愕然张大了嘴巴:“哇,还能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
“有。”石俑勾起唇角,笑容像他做人的时候那样,既冰冷又灿烂,“阴阳圣子正在路上。”
凤宁:“……”
她愤怒地冲他扮鬼脸:“脸都裂啦,你还笑!”
一道苍白的风化裂痕从左边眉毛处向下斜斜割裂,划过精致挺直的鼻梁,落到右边唇角。
他看起来又流失了许多力量,都快碎成两半了。
凤宁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你背着我偷人了,对不对?”
封无归:“……”
即便他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还是被这鬼斧工的表述方式呛了下。
“没有。闭嘴。”镇境守护选择面无表情地撒谎。
若不出手,凶邪早已把整座祭坛都淹了——但他能点头承认自己“偷人”吗。
凤宁将信将疑。
情况危急,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我先解决这个!”她三拳两脚踹开凶邪,跳到大球边上。
无瑕的球体已经遍布浊灰,随着“滋”一声轻响,矛尖刺破球面,暴露于空气。
凤宁警惕地盯住这支铮铮探出球体的长矛。
所有的赐之物都在褪色,只有矛中氤氲的腐黑“息”完全没有变弱的迹象。
她盯住这支黑矛,猛禽之心蠢蠢欲动。
这是和“”的本体相关的东西,而不是那些无中生有的虚妄物体。
念头还没转完一圈,身体已经自觉莽了上去。
她用双手捉住矛尖下方的长杆,双脚跳起来踩在球上,身体横在半空,像拔萝卜那样嘿咻嘿咻往外拔。
小小的身体很用力地一拱一拱,看着贼有弹性,几乎能脑补出“怼怼怼”的声音。
封无归那边动起手来就简单得多。
手掌翻覆间,磅礴威压荡向四方,所及之处,凶邪纷纷碾压成灰。
阴阳圣子的身影遥遥出现在一座高楼上,试探着向祭坛荡过一道凶息,被镇境守护恐怖的威压一击击碎。
封无归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更多的血肉化为青黑石质,与祭坛相融。苍白的面庞裂痕愈深,肌肤干朽如粉尘。
这种事他已经历过万万遍,早已不会有任何感觉。
只是这一次,却不断有微小的触动拂过冰冷的躯体。
腿消失了,小傻子再也没地方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