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这样?,他怎能再让人耻笑,回去必先休妻。与?敬安侯不同,武定侯取了?赵鹤举的姊妹,赵鹤举是当今老师,御前宠臣,他再屈辱,也没那个胆子把?人休了?。
銮舆到了?咸福宫,李玄胤拍了?拍身侧女子的手?,“朕还有政务,改日再来看你。”
许是为了?安抚她,才让她坐着銮舆回了?咸福宫。随着话声落下,江贵嫔眼中仅有的一分希望破灭,失魂落魄地下了?仪仗,爵位被夺,意味着幼弟只能靠考取功名赢得隐蔽,世家风光不再,如今,她腹中的龙裔成了?唯一希望。
江贵嫔闭了?闭眼,护甲狠狠扎破了?血肉,她仿若未觉。
“江婉芙,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
銮舆回了?乾坤宫,御案上呈了?新送的折子。李玄胤换了?常服,坐到龙椅上批阅奏折。
半个时辰后,陈德海从殿外?进来,“皇上。”
李玄胤眼也没抬,朱笔在奏折上落下两笔,薄唇启开,“她干的?”
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多余的意味。
陈德海不好回这话,斟酌良久,才道:“是也不是。”
李玄胤顿了?下,撂下朱笔,靠到椅背上,眼光让陈德海心头发寒,他慌忙垂下头,如实禀道:“江贵嫔本?在泠常在的酒水里下了?药,是被江贵嫔宫里的宫人偷听到,告诉了?泠常在。泠常在这才将计就计,将那杯酒水让御膳房的人拿给了?宁国公。”
宫宴时他就注意到,泠常在没动一口席面上的吃食,若非当初江贵嫔惩治那小宫女,那宫人也不会去给泠常在通风报信,泠常在不知,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说来说去,都是江贵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江贵嫔该庆幸的是有了?龙裔,否则依着泠常在那睚眦必报的脾气,今日失了?体面的就是江贵嫔了?。失了?体面事小,身为贵嫔,当众出如此丑闻,只怕要废了?嫔位,日后在泠常在面前都抬不起头。
此事可大可小,全看皇上怎么断,想必依着皇上现在宠着泠常在的情形,怕是轻拿轻放,宁国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说起来,泠常在误打误撞还帮了?皇上大忙,一来皇上本?就有意削弱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势力,这番褫夺爵位,也算是给世家一个警醒,日后也好实行政绩考核。
二来也能压压江贵嫔的气焰,她若是聪明,就该知晓皇上的意思,在宫中安心养胎。这么一想,泠常在不仅没错,还有大功,简直是一石三鸟。
他悄悄觑了?眼皇上,帝王靠在龙椅里,?色看不分明,不过他料想,皇上并未生泠常在的气,若是动了?圣怒,泠常在现在哪能安然待在金禧阁。
良久,李玄胤才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你倒是会给她挑人。”
陈德海冷汗顿时湿了?脊背,讪笑着不敢答。泠常在能事成,确实少不得人脉。千黛是宫里的姑姑,秋池以前在御膳房当差,这两人找个熟人偷换酒水,易如反掌。
他心中大喊冤枉,当初挑人的时候,可是皇上亲自开的口,让他选得用?能办事的,此时皇上倒是忘了?当初的话,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奴才不敢。”
他低着头,又听皇上道:“江贵嫔有孕,朕顾念与?之?情分,擢升三品顺仪,其庶妹擢升五品才人。”
陈德海惊得手?抖了?下,他一时不明白,皇上这是因江贵嫔有孕委屈擢了?位份,顺带泠常在,还是为了?给泠常在升位份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论如何,这泠常在可是够有福气的,一上位就是六品常在,还得了?旁人求也求不到的封号。不到两个月,又升了?两级,直接越过美人成了?才人,想来皇上是因这事龙心大悦了?,谁让泠常在误打误撞,正撞到了?皇上心口上。
第3章
翌日, 小太监去两宫宣了旨,婉芙久久未回过,圣旨下得太过突然, 她没明白, 皇上怎么没一句交代?就升了她的位份。
“恭喜才人主子!贺喜才人主子!”小太监道了喜,婉芙让人塞过荷包,小太监在?手里垫了垫, 笑意更多了些, 这泠才人果真是受着?宠,就是这荷包也比别的宫份量大。
婉芙敛了敛眸子, 掩唇一笑, 试探道:“皇上这次封赏,可是大封了后宫?”
若是大封后宫,就没什么怪的了。
小太监了然,笑道:“主子是有福气的,整个后宫皇上只封了江顺仪和泠才人。”
主子升了位份,自是合宫高兴,婉芙一脸忧虑地让千黛给他们散了银钱, 泠主子大抵对银钱是没个数,赏下人的也多,得了赏,宫人日后便伺候得愈发得力。
婉芙坐在?软榻上, 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让了人出去,只留下千黛, “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千黛也摸不准,八成?皇上是察觉了主子做的那事, 不降罪就罢了,竟然还给了封赏,她也是看不懂。
圣旨来的早,婉芙无暇顾及其他,虽是升了位份,但每日去坤宁宫的问安还是少不得。
坤宁宫得了信,这日问安,婉芙的位子又靠前了些,可算是能远离陈常在?,婉芙觉出这升位份的头?一份好来,不论?皇上是怎么想的,至少她在?这后宫又多了一分?地位。
请安散去时,婉芙甫一出坤宁宫,迎面就看见了一人。
应嫔穿着?素雅的青水缎子,鬓发间?一只梅花簪,整个人柔柔弱弱站在?廊庑下,端得是静和柔美?。
婉芙不禁想,幸而自己三年前未入宫,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穿衣打扮,她都与应嫔相差甚远,搁在?三年前,她怕是半点都入不得皇上的眼。
即便升了位份,但才人比之?嫔位远远低上几阶,她福了身,应嫔略一点头?,“泠妹妹可有别的事?”
婉芙诧异,冷宫时,除却?用膳,应嫔甚少与她说话,更别提主动相邀。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是冷宫时落魄的宫女,应嫔也非当是废弃的主子,宫中纷乱,她并不想卷入应嫔和皇后的争斗中。
“怎么,泠妹妹是瞧不上我?”应嫔斜斜看她一眼,婉芙知自己是推辞不掉了。
此时中秋将过,御花园绽出的是各色菊花,风吹过,梨白的花瓣如叠云堆雪,满园纷飞。
应嫔停在?大团的秋菊前,一只素手伸出,青水缎子的衣袖落到腕间?,露出腕间?成?色上好的碧玺玉镯,她指尖掐住花茎,摘下其中盛放最好的一朵,放在?手心中,自叹道:“都说人不如新,不过是容颜消逝,明日黄花罢了。”
婉芙眉心微皱,想到近来种种,应嫔自出了冷宫,便夺走了后宫女子为数不多的圣宠,算来婉芙只一回侍寝,大多时候皇上都是去的朝露殿,应嫔何出此言。
应嫔看她低眸不语的色,轻轻一笑,“你聪明,会明白我的意思。”
两人没留多久,正要离开,便远远地听见笑声,紧接着?过来一行人,帝王负手在?前,身侧跟着?的女子相貌寻常,却?巧笑倩兮,一举一动有种飒然利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