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乖乖用午膳,温阿娘要给熙儿讲故事?。”
温修容这才展开温柔的笑意,“熙儿真乖。”
珠帘撞出清脆的声响,柳禾欢喜地入殿通禀,“主子,皇上过来了。”
闻声,温修容微顿了下,脸色淡下来。倒是?顺宁公主,听见父皇来了,立马坐直了身,“温阿娘,熙儿要见父皇!”
温修容敛下眼,将剩下的小半碗粥放到案上,揉了揉顺宁公主的发顶,柔声道:“熙儿披好披风,阿娘带熙儿出去接迎圣驾。”
顺宁公主丝毫没发现温修容的异样,跳下窄榻,乖乖地去拿小红木架挂着的披风。
柳禾小心地瞄了眼主子,心里不禁为主子着急。眼下皇上宠爱顺宁公主,主子何不借着这个时机重得圣宠,虽说?很难再有身孕,可有了这圣宠,在后宫里的日子便也好过些。
当初璟才人在宫里时,不是?想尽了法子拿顺宁公主邀宠。主子倒好,每次皇上来,主子态度总是?淡淡的,不至于?失了礼数,可也不亲近。
出了殿门,顺宁公主蹬着两条小腿,扑到李玄胤怀中,“父皇今日怎么这时候才来,熙儿都想父皇了!”
许是?生母的离开,让小小的顺宁公主内心不安,格外想与父亲亲近。这些日子李玄胤时常来关雎宫,更让她习以为常,忘记了以前在明瑟殿时,小半月见不到父亲也是?常有的事?。
李玄胤抚过女儿的发顶,垫了垫身量,确实?又重了不少。
“熙儿要懂事?,父皇朝政案牍,可不比熙儿整日习字轻松。”
想到习字,顺宁公主小脸登时垮了下来,这番相比,她觉得父皇确实?辛苦了。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熙儿会乖,熙儿不给父皇添乱。”
入了内殿,李玄胤注意到案上剩下的小半碗凉粥,“又没好好用膳?”
当场被抓到,顺宁公主害怕父皇的冷脸,小心翼翼地躲到温修容身后,眉尖蹙得紧紧的,“熙儿不想吃粥。”
温修容握住熙儿紧抓她衣袖的小手,温声回应,“皇上,太医叮嘱熙儿一月内要清淡饮食,不可疏忽。嫔妾已吩咐御膳房,每日换几道花样去做。熙儿很乖,晌午已用了小半碗。”
顺宁公主只听到那句夸她的很乖,骄傲地点头,肯定道:“父皇,温阿娘都说?了,熙儿很乖。”
李玄胤转了转玉戒,清楚温修容是?在为顺宁遮掩,并未深究。
宫人进来添茶,顺宁公主赖在温修容怀里,玩着新裁的小老虎。温修容揽着她的腰,以免摔下去。
“熙儿近日夜里得了安睡,嫔妾会照顾好公主。”温修容声音温和,若探寻去看?,眼底有藏在深处,抗拒的疏离。
李玄胤脸色淡淡,点了点头,“熙儿性?子活泼,辛苦你?了。”
“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关雎宫,不知?可去看?过泠姐姐?”温修容脸上溢出一分担忧,“嫔妾照顾着熙儿,分身乏术,许久没去坤宁宫问安。天愈发得冷,金禧阁又没有地龙,不知?泠姐姐身子可好?有没有染上风寒。”
她说?着,又无?奈一笑,“泠姐姐一向?贪凉,最不会照顾自己,以往有嫔妾提醒也就罢了,如今嫔妾照顾熙儿,没那个心力去看?顾泠姐姐,也不知?泠姐姐这些日子过的如何。”
话音刚落,李玄胤便冷嗤一声,“那也是?她自找的,身子不好,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温修容眼眸微抬,看?了皇上一眼,轻抿了下唇。
“想必,皇上许久未去金禧阁,泠姐姐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思念皇上。”
李玄胤漫不经心地捻着扳指,耷拉着眼皮,仿似并未听见这句话。
……
圣驾并未在关雎宫停留多久,很快离开。顺宁公主依依不舍地送走父皇,心情低落。
“父皇很忙,熙儿不是?说?了要乖乖的吗?”温修容拿着帕子,擦掉顺宁眼角的泪水,忽地,小顺宁扑到她怀中呜咽地哭出声,“温阿娘不要离开熙儿了,熙儿听话,温阿娘别走……”
温修容眼眸慢慢低下来,心头方才,填满了一丝柔软。她温柔地抚了抚顺宁小小的肩膀,“温阿娘不走,温阿娘永远都不会离开熙儿。”
……
陈德海是?御前伺候的人,对皇上心思有几分揣摩。
原本皇上今儿处理完政务,是?要在关雎宫陪陪顺宁公主。偏偏,温修容提起了泠贵嫔。
他心中暗叹,这温修容真的是?半点要争圣宠的心思都没有了。皇上小半月留宿关雎宫,这小半月,温修容都是?睡在偏殿,与顺宁公主一处。旁人以为温修容借着抚养顺宁公主的由头,得了圣宠,风光无?限,实?则,温修容对皇上冷淡的态度,堪称第二个良婉仪。
说?起泠贵嫔,皇上这些日子,白日忙朝政公文?,晚上哄顺宁公主安睡,真真是?分身乏术。这也便罢了,皇上抽不开身,若是?个懂事?的,总得去午膳献献殷勤,就说?这小半月,赵妃娘娘不知?跑了多少趟,应嫔也过来几回,就是?还有几月临盆的许答应,都挺个大肚子在皇上跟前晃悠,生怕皇上把?她忘了。偏生泠贵嫔,跟消失似的,不见踪影。
多少回御前送的羹汤,他端进殿,可没少看?皇上睨过来的眼,待他说?是?旁人送的,皇上脸色明显就冷了下来。几次之?后,陈德海只巴望着主子们千万别送了,要送也得是?泠贵嫔过来,不然他得被皇上的眼刀子活剐了!
皇上这么快从关雎宫出来,大抵是?被温修容的三两句话说?动?,尤其是?那句,泠贵嫔也想皇上了。他在旁边瞧着,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分明就顿了下。
他心领会地凑过去,“皇上可是?要去金禧阁?”
稍许,李玄胤掀起眼皮睨他,眉宇微拧,仿似在说?,你?怎的这般多嘴。大冷的天,陈德海沁出薄汗,他讪笑,“奴才多嘴,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心中又不禁哀怨,皇上这么快从关雎宫出来,不是?为了去见泠贵嫔,还能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当初皇上怀疑了泠贵嫔,泠贵嫔当即给皇上甩脸子,至今也没说?道个歉,皇上有心想去,却拉不下那脸面罢了。
陈德海正?腹诽,忽听皇上冷声开口,“罢了,既然生了病,朕不过去看?上一眼,又该闹得让朕头疼。”
“去金禧阁。”
陈德海心底啧啧,皇上这口是?心非,想见泠贵嫔偏要给自己找个由头,温修容可从未说?过泠贵嫔病了,皇上自己想去,何不直说?。
自然,陈德海面上恭敬如初,吩咐道:“摆驾金禧阁!”
圣驾没走多久,远远地走来一女子,腹部隆起,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陈德海瞧清那人,不敢大意,禀道:“皇上,是?许答应。”
许答应到了近前,手臂扶住肚子,费力地屈膝福身,“嫔妾请皇上安。”
李玄胤看?去一眼,淡淡道了句“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