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陈瑞那时才六岁,自然不知道他这位长兄其实是位长姊,直到陈瑞年纪渐长才从大人言谈之间,隐约觉得哥哥陈若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而那一块却是家中避而不谈的大忌,陈瑞自然也装不知道,兄弟俩就这样相安无事、兄友弟恭地直到成年。
随着年岁渐长,陈若溪也觉得自己是男人,直到弟弟出生,在和弟弟一起成长的过程之中,他隐约觉得他和弟弟同样都是人们眼中的男儿郎,但为什么弟弟是站着尿尿,而他却要蹲着尿,还有他看过弟弟小时候裸体的样子,分明和他自己的身体构造不一样。
「爹,我真是您的儿子吗?」陈若溪一脸认真又小心地问。这句话在对父亲暗示着自己和弟弟的不同。
陈天曜机警地看着眼中的儿子,是的,在陈天曜的眼里,他这个‘儿子’十分出色,陈天曜其实是偏心的,他喜爱陈若溪胜于他的次子陈瑞。为什么她却是女儿身呢?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复杂心情,使陈天曜一厢情愿地相信眼前的陈若溪是他的儿子,真忘记了他是女儿身的事实,只是有时候会忽然想到他是女儿身,但很快又拋在脑后,忘记这件事。他看陈若溪的眼,是看‘儿子’那样的眼。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知道儿子这么问必有深意。
「为什么瑞和我不太一样?」她问的毫无羞怯,理直气壮。
「这…..」陈天曜愣了一会儿,几秒鐘之后,他才语重心长地说:「无论如何,在为父心里,你是我儿子,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若溪,你的资质聪颖,才华洋溢,将来必是人中龙凤,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父亲,不是只有相信就可以把事实改变呀!」陈若溪说。
陈天曜情不自禁走到儿子身旁,手搭在若溪肩上,有点想要拥抱他,不过这太不符合他平常严父的形象,终究只有手搭在儿子肩上而已。
「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你现在这样很好,等到你十八岁之后,为父再告诉你一切。」
「十八岁?为什么要等到十八岁?不能现在说吗?」陈若溪问。
「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你要相信为父,为父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陈家。」在那一个片刻,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看陈若溪的眼,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那也是父亲唯一的一次,用那种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