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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弦杀凌迟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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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意外地简单呢。

在他身前,我斜斜劈出白色长刀,锋利异常的刀锋不是为了单纯染血、凑齐条件而落下,这次,首次为了当场终结他人的生命而落下。

腥臭被斩开。

与阿莫的脖子一同,被深深地斩开。

「——以上纯属虚构,吗……」

刀刃,被缠绕在前的杀人之弦严密地阻挡,致命的白色刀锋被迫停止在阿莫的喉前。

「苍玄,你可别太小看人了!」阿莫将杀人之弦向后一带,一股巨力顿时将白色长刀从我手中抽走、落在一旁,同时他一脚踢来——

没有踢中。

我也没有反击。

「……苍玄!给我停下!」后方传来阿莫的怒吼。

没错,现况很简单,普通人也能办到——跑!我闪开那一脚后,连白色长刀也不捡,直接闪身朝旁边佈满血肉的楼梯奔上,速度之快,转眼我便即将衝到二楼。

此刻我连武器也没有,碰上杀人之弦就玩完囉!我没有让自己的身体自由地遍布四处的兴趣,阿莫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他的怒吼好像少掉了轻佻——喂喂,这怎么行?那不是你唯一的特色吗?

不过尔尔。

阿莫的那份从容与内心的镇静,只要稍有出乎意料之事,就会如同假面具般被整面撕下,阿莫你不过如此嘛!完全不行啊!

像你这样子,是杀不死我的。

唰!向上奔驰的脚步一转,我毫无预警地回身,从楼梯转角处的平台弓起身子,一跃而下!

而阿莫,正好在此时追上我下方的楼梯转角处——几乎是零时差,阿莫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不及设置杀人之弦,当然,如果让他看清就没意义了,因为这种招数就叫做袭!

无关乎咒术。重力加速度、手肘与膝盖向前,暴力的物理衝击!

缺点是我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去。

「嘎啊——!」天旋地转、受害者的惨叫带有四成的讶异与六成的疼痛,毕竟我也没料到手肘会刚好命中他的正脸,他想必是痛到极点吧!没时间仔细回味用关节衝撞人体的馀韵,跟他一起摔得乱七八糟的我藉着衝劲翻身,再连滚带爬地衝下楼梯,差点在血肉楼梯上又摔一跤。马上我就衝回到之前的一楼,并抄起被甩到角落的白色长刀。

「苍——玄——!」破音的怒吼,我抄起白色长刀后即刻转身迅速舞刀,登时斩断四道杂乱无章、彷彿精错乱的杀人之弦。

阿莫满身杀气、表情凶狠到让我联想成残暴的食人魔,这样想来还挺好笑的?他理所当然地跟着回到一楼,你其实可以就在楼梯间那边休息没关係喔?

稍作分析:阿莫的最大武器「杀人之弦」的特性,是方才跑上楼梯时注意到的,简言之,为什么刚才他要亲自追上来,而不是以弦代劳?这代表阿莫「能够锁定目标的杀人之弦」也有使用条件,条件之一正是「目标必须在视野范围内」。

「阿莫同学,怎么?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既然都叫了我的名字,你就大方说说看啊。学校不是有提过吗?『同学有什么困难请说出来』好让大家一起笑你。」我用风衣试图擦乾净白色长刀上的血液,然后再朝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划,我的鲜血再度染上白色长刀。

「苍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肢解你的躯体、切碎你的内脏、摧毁你精!」阿莫的脸上掛着鲜血,为他兇恶的表情多添上一份韵,那是被我的手肘撞伤的,此外遭到膝盖用力顶撞的胸口应该也好不到哪去,他四脚朝天承受衝击的脊椎亦在隐隐作痛吧?我尝试用同理心去想像他的疼痛……难怪他会气成这样。

哦哦,杀人之弦与刀剑的不同之处,这才显现出来。我环视自己的周围。

杀人之弦可以如蛛网般进行多角度攻击。

……就如眼前、周遭以各种不同角度包围我的杀人之弦一样。

「是喔,」我模仿阿莫的轻佻,「可惜你办不到耶。」耸肩,我的态度明显不把包围我的杀人之弦放在眼底、对阿莫更是一副失望与嘲笑的表情。

尽我所能地侮辱他。

目的只有一个。

「少说大话了,你给我去死——!」

让他焦躁、愤怒、失去理智,沦为受到情绪控制的魁儡。

唉,明明平常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死我、明明只要我踏入这栋大楼时马上出手就好,偏偏阿莫太有把握,这份自信到底是谁给予他的?是因为成功杀害毫无抵抗能力的琪琪培养出的自信吗?这么简单的行为,难道你自以为很了不起?杀人的行为本身很简单,只是没人愿意这么做罢了。又或者是因为杀死四名特殊的职业杀手?厉害,但是从亲眼见识杀人之弦后,便能发现这是种不受敌人人数限制、敌人越多,反而越有效的杀人手段,因此人数对阿莫只是有利的条件,在有利的状况下,取胜又有何值得骄傲?

密布周围的杀人之弦顷刻间不约而同地以我为中心,急速收缩、绞杀!

全方位、无死角。

阿莫,再见。

?

「呼……」闭目躺着五分鐘,养精蓄锐以后,我在汉摩拉比之箱内伸了一大个懒腰,五分鐘对箱外的阿莫肯定彷彿五年般长久吧!

这也是手段。

不可否认,我与阿莫在能力上的差距不是「抓到他的攻击模式」或「知悉他的攻击手段」就能弥补的,但是如果能设法扰乱他的心境、步调,甚至像刚才令他怒气高涨,胜算便会大大提高。人在盛怒或者被其他情绪控制之下,会变得鑽牛角尖,反应在阿莫身上,他的攻击手段就会变得单调。而阿莫的杀人之弦,能够运用各种角度发动、运用得当说不定还能利用时间差、错觉与误导的杀戮手法,堪称魔术般的能力,可是这些手段必须建立在冷静的思考上,才有办法在千变万化的实战中灵活运用。

所以,我剥夺他的从容与镇定,赋予他愤怒与疯狂的同时,亦悄悄带给他不安与未知的恐惧,极尽全力模糊他对我的实力认知、营造最擅长的假象,让我的虚张声势成为他眼中的主观真实,海市蜃楼般的虚幻竟是掌握全局的最大武器,讽刺啊。

接着我从汉摩拉比之箱出去,有两种可能的发展。

第一个可能,是阿莫因我的消失而陷入焦躁不安、失却冷静;第二个可能,是阿莫在这五分鐘内恢復从容,静待我的现身。

这是关键。

若是前者,我就要用尽浑身解数地一鼓作气击溃阿莫;若是后者,只怕我会被压倒性的实力与技术差距送掉性命。

「……最后的关键,还是要靠运气啊……」无所不用其极地企图取胜,仍无法完全弥补实力差距。假设能活过今天,我就去要求小寒稍微锻鍊我一下吧。

我深呼吸完毕后,右手将白色长刀一挥——

?

回到现实的n栋一楼以后,我的视线立刻补捉到阿莫的身影,他坐在楼梯口上!尚不及看清他的情,我便向他的方向掠去!

「——咦?」

才踏出第一步,我整个人就动弹不得,甚至连摔倒都办不到,被某种力量强制定格。

念力?不,是被杀人之弦束缚住了!我试着挣扎,但无数杀人之弦死死缠着我全身,有如蜘蛛网般将我牢牢固定住,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苍玄,很厉害,实在很厉害啊。」阿莫鼓掌着,他轻佻地道:「可是,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喔。」鼓掌声越来越近,他踏着轻松的步伐走来。

……什么啊,结果是他恢復了冷静与从容吗……对于不如意的结果,我只能苦笑。

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

碰轰!实际上没有这样的声响,可是我的脑中彷彿响起了胜过这数十倍的强烈噪音,我咬紧牙根、紧闭双眼,「啊,糟糕,打得太乾脆了,应该要慢慢弄断的。呦,苍玄,不敢看我吗?」用一把铁条狠狠打断我的左小腿后,阿莫伸出左手,以食指与大拇指硬是撑开我紧闭的眼皮,「最好看着我喔?你敢再闭起来,我就先把你的眼睛弄瞎。」喔。

阿莫会说到做到的吧。我睁着双眼,眼瞼在抽动,好丢脸呀,快给我停下来!我试着向跳动的眼瞼发出命令,不过并没有用。眼瞼不是随意肌吗?嘛,我只知道心脏是不随意肌。对此一知半解的我只能放弃。

好痛、痛死人了。成为第一牺牲品的左腿传递猛烈的痛觉讯号,阿莫手上的铁条想都不用想,是在我进入汉摩拉比之箱的那段时间中在大楼内找来的吧……

「这样都没有叫啊?痛吗?要不要试着求饶?」阿莫用铁条戳着我那条骨头被打断的小腿,刻意加剧我的痛苦,他的嘴角浮现愉悦的笑容。

痛?很痛啊,怎么不痛。不过由于过去的经歷令我熟知阻断痛觉的心理防备,所以这种程度,还不到极限。

至于求饶嘛,你还不够格。

「……呸!」我将口水吐在阿莫的衣服上,嘴角上扬,「不痛喔,白痴。你是国小的女孩子吗?力道这么弱,要不要让我检查你的性别啊?」望着他的视线仅有轻蔑。

反正都要完蛋,那我到最后一刻也不会顺你的意。

「啊——啊——说得好啊,力道太小还真抱歉哪!」又是一记铁条的毒打,右边的小腿发出一点也不高亢的悲鸣后,追随左腿正式宣告生涯结束。下一刻阿莫似乎觉得还不够尽兴,抓起我的右手,缠住我的杀人之弦随着他的意志将我的手臂举到他身前。

讨厌的预感、脑中的警报器大响。前方高能反应,非战斗人员请回避。大概很快就不能胡思乱想了,所以我要珍惜理智存活的时间来东想西想,明天晚餐吃什么?不,先想想怎么跟阎罗王交待吧。

喀吱。各位有没有折过自己的手指呢?有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喔!就算没有自己弄过,应该也看过以前的电视剧中,混混打人以前不是会把手指刻意弄得嘎肢作响吗?就是那种声音喔,虽然那些混混不会把自己的手指折断就对了。

喀吱、喀吱、喀吱喀吱喀吱喀吱!逻辑被驱逐出境,眼冒金星的意思是什么?意识进入宇宙的意思吗?手指一根一根被反向折断,随着地心引力下垂,软趴趴的。我的脸颊滑下汗水,眼中自动聚积起透明的液体,好烦,谁准你们擅自拋弃水份了?背脊有如芒刺在背,头皮发麻的程度恰似遭到一点也不准确的针灸。

白色长刀不知何时已然坠地。

「留给你两根好了,如果你能用这两根指头反败为胜,我就没话说。嘿,我看不能吧?你不是最会玩什么逆转戏码吗?」阿莫,别强人所难啊。

琪琪,抱歉,无法帮你復仇了。

为他人復仇,并不高尚。没有经过受害者的同意来揣测死者的心境,以復仇的名义行动,藉此发洩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还替自己的行为以「復仇」作为冠冕堂皇的藉口,这其实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吧?

「……逆转?干、不必啦……你……完全、不够格……」我吐出肢离破碎的语言,耳鸣干扰着我,声音发涩。没有魄力,早知道不说话了,浪费我的力气。

「太遗憾了。」阿莫不以为意,「那个啦,人的肋骨是多少?十二根?」

「……」是十二对,二十四根。我没有回答,我的心肠没有好到会在死前帮助敌人学习常识。

中场休息结束,铁条第三度大显威,将我的肋骨当作打击乐器。

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想起劣等的父亲,我同情那从未见过的母亲、我想好好感谢亲戚们包容我与接纳我、我想对那个无解的邻居女人大胆的比一次中指、我忆起最终巔峰,共同行动才几个月,没能达成那场互相协助的交易,我毁约了,无法继续协助她引出基金会的傢伙……她也毁约了,没能守住我的性命。守住我的性命?噢,原来我比阿莫还会强人所难啊。

跑马灯般的各种回忆。

这是,终焉的宣誓。

我缓缓闭起双眼——

「喂——!你想毁约吗!阿玄,你这白痴——!」

到底是谁这么大声的乱吼啊,真没规矩。

……「阿玄」?这个称呼是……?阿莫自认是犯人后,不是都只用我的本名称呼我吗?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我的智恍惚,精回路随时会断开连结的感觉。

一瞬之间——

我的四肢挣脱束缚,失去支撑的我应声倒地。但是,不痛。

阿莫放弃杀掉我了吗?杀人之弦,被切断了?被什么切断?以什么方法?

「最……」嗯?阿莫在嘮叨什么?

「最、终、巔、峰——!」

咦?

阿莫、喊了什么?

叫了什么称号?

为何,阿莫的脚步声要向后退去?

下一秒,我残破不堪的躯体被一隻小手从风衣的后领揪起,好强的力道,我在做梦吗——「你这大笨蛋!」碰,我被那股力道向后扔开。

……我认得那纤细的声音。

——视野与意识瞬间清醒!

「你……」我望着前面的娇小人影。

绝对的存在,前方。

不可跨越之壁。

与她为敌形同灭亡、与她为伍形同无敌。

那是,不论是咒术,还是各种反应力、判断力,皆已臻最高峰,堪称是抵达人类这种生物的极限,任何形容都难以表述的存在,硬要形容便是十全十美、无懈可击、天衣无缝。没错,这些形容固然合适,却不是绝妙的形容,充其量只在「合适」的范围内,要在茫茫字海中找出足以匹配她的组合,那么最贴近真实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最终巔峰」。

小寒她、小寒她、小寒她、小寒她——

「哈、哈哈!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最终巔峰吗!」阿莫退回楼梯口,露出疯狂却理智的矛盾眼,「正好啊!太棒啦!因为你的那个臭傢伙太弱了,导致想折磨他的我都不敢放手杀戮呢!憋死我了啊!还请你让我娱乐娱乐!」

阿莫展开双臂,数百道杀人之弦顿时犹如双翼般展开,异于对付我那时、根本与对付我是不同档次的!他整身随之爆发出足以匹敌小寒满身杀气的压迫感。

「杀死本小姐?我听错了吗?」最终巔峰的娇小背影毫不退缩、当然不会退缩,「赢得过我最终巔峰的话,要我认你当主人都行!要我当你的奴隶也没问题!甚至任你宰割亦无妨!来呀,儘管放马过来!」震慑眾生的杀气破鞘而出。

似曾相识的台词。

来杀、佛来杀佛,所向披靡的「绝对」,守护了我轻易放弃的约定。

「最后,我还是连指头都动不了啊……」

-tobecont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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