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双看戏看到这里,差点没笑喷出来。
温天耀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吃饱了,现在要走到学校去上学,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妈,你们继续说,我上学去了。”
“不行!”
这一瞬间,温天强和张翠琳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熊熊大火在燃烧,两人双双站起身来,温天耀没见过这阵仗,愣住。
然而更诡异地还在后面,每天话多地要死的父母,不是打他(做做样子罢了)就是吼他好好学习的张翠琳和温天强,在这一刻,突然齐齐抱住他的左腿和右腿,一起哭喊着:
“儿子啊,你就给爸爸的厂长一个面子吧,咱不能考第一了,这太招人嫉妒了!你就把第一名让给田向上吧,谁让他是厂长的儿子呢,真是太委屈你了,你以后只能考第二名了!!!!”
这惨叫声激荡,在天还没亮的凌晨,有鸟受到惊吓,惨叫着从树上飞走。
温天耀直直愣在原地。
温双一口馒头直接笑吐出来,怎么办,她完全忍不住了,用力憋到脸颊通红,最后还是放声没收住:“噗哈哈哈哈哈——”
牛啊牛啊,这家人是真的牛。
竟然把土猪说成了凤凰,给厂长儿子一个面子,这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早上,原本还是一个尤其严肃的场景,可因为有了温双的笑声,张翠琳立马收住鬼哭狼嚎,抱着温天耀大腿转头,她情绪一下子收敛住,表情也凶横恶煞起来:“死丫头,你给老娘笑什么呢!”
温双满脑子小丑二字,就,就这叫人怎么演戏啊。
只能赶紧收住这近乎狂妄的笑意,下一秒,手捏腿肉,真实的痛感终于让温双哭了出来:
“妈,我这是气极生笑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哥…弟弟呢,第二名第二名,你们竟然让他考第二名,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弟弟可是作业全对,老师都挑不出来一点错误的天才啊。”
“让一个天才蒙蔽光辉,你们怎么忍心。”温双吸吸鼻子,又擦擦眼泪。
真是一番感人肺腑地话语。
张翠琳也哭了出来:“儿,你二姐说得对,是妈妈爸爸对不起你了!”
温天强忍不住又扇自己一巴掌:“儿,是爸爸没有本事。”
温天耀嘴角地笑意彻底凝固住了,他,他高兴,他当然高兴。但很快兴奋就被慌乱强占,他现在尤其紧张。
论起来,他确实考过一次第一狠狠羞辱了田向上一次。
这是他有失策略,忘了给厂长一个面子。
可,可,可那是他偷出卷子给温双让温双写得答案啊,还委屈他考第二,温天耀现在真的委屈了。他爸妈真是太给他脸了,让他考倒数第二还差不多。
他现在下不来台,视线往温双的方向飘忽。
温双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哦,真是土猪他爸土猪她妈土到家里去了还让猪来开门。
不过刚好,她正有心吊着温天耀呢,就轻轻,轻轻点了下头。
温天耀收到暗示,算了,他摊牌了,他就是个天才。
站直立定敬军礼:“爸妈,儿子一定牢记你们的教诲!儿子不委屈,你们有一个考第二的儿子才委屈。”
“真是个好儿子啊,妈妈爱你。”
“儿子,爸真是太感动了啊,”温天强终于站起身来了,他拍拍自己亲儿子肩膀:“今天让你妈送你去上学,想吃什么都和你妈说,等过几天发工资了,爸在找人给你做几件新衣服。”
鸡蛋牛奶哪里能比得过新衣服,温天耀眼亮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余光里却看见自家二姐一直凝视着自己。
这眼,莫名吓人。
温天耀把话吞回去,话锋一转:“爸,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人了哪里还要妈妈送,就让二姐送我吧!”
张翠琳就立马转头,她看向温双:“一天天的没事做,都这么大人了还没你弟体谅我,还不快去给你弟的书包拿好,作业什么的可都在里面,你好好检查!”
“好的妈妈。”温双微笑。
她拿好布包就跟着温天耀走出门,转身的一瞬间,温双第一时间把里面的牛奶瓶拿出来。
至于包?她直接往前一扔。
温天耀接过来,小少爷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就……”
红砖堆砌起来的墙前,温双背靠墙,看着他,轻描淡写地打断:“写好的作业我都放进包里了。”
“……”
“好的姐姐。”温天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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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双把牛奶藏进衣服的袖子中,她此刻穿着件陈旧的牛仔衣,衣服尤其宽大,版型挺括,想起刚穿过来时接收的记忆,她眼底突然有些黯淡。
1987,这已经是一个开始注重时尚的年份,女孩儿男孩儿们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蓝色工装,他们大胆追爱,也大胆穿衣。
可原身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从她出生那天起,能想象吗,她竟然没有穿过一次新衣服。
她身上这件牛仔外套,已经洗的发白,而这是温天耀不要的衣服,原主瘦,一直不长个子,近几年秋天她都靠着这一件衣服度过。
温双替原主赶到不值。
正难受呢,张翠琳推着三轮车往外面走,天刚亮,她要去摆摊卖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