媸妍说完,细细的观察他的表情。
“蒺藜?”
赤蝮似乎是在琢磨。
“那位姑娘籍贯是云州,六年前开始在云海书院读书,恋人故旧都是读书人,我想……”
她打量著赤蝮,“你应该跟她无有过交集才对。”
赤蝮站了良久,沈闷的声音穿过面具和斗笠传出来,“大概,是我认错了。”
媸妍越发好,她打量著赤蝮黑色肃杀的衣袍,和他手中的利剑,“或者……你是在找一个叫‘甘草’的人?”
上次她让如意查过,这种隐纹织锦非常之难得,市面并没有得卖,只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反而更让人心惊。显然弑剑阁并非表面那麽简单。
话音未落,赤蝮已经难以维持站定的身形,整个人好似失控了出来,“她……她在哪里?”
媸妍心中咯!一下,她未想到这个人找的真是她,可是,她实在记不得还有什麽人在找她,且会是江湖中人。
一时间,媸妍困惑,赤蝮心中怦怦直跳。
赤蝮见她不言语,失控的抓住了她的袖子,“你认识她吗?求求你告诉我!”
媸妍脸色阴晴不定,缓缓才道,“你若想知道,必须解下斗笠给我看,我知道你面具不离身。但是你若是不给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会透露更多。”
赤蝮这才回过来,收回手去,双手在身侧紧握,“我……”
他为难了一刻,要知道,从他以身相替拜在公子脚下,就失去了自由,他是不可以再用原来的名字和身份,可是……
想了想,他恢复了冷静,“你怕是诓我的吧,你口说无凭,我又怎麽信你。”
媸妍淡淡一笑,“你也暗中曾观察跟踪蒺藜,想必你也已经发现,两者相似,但并非同人。我是诳你还是实话,你自有分辨。”
赤蝮又问,“那麽,敢问……甘草是死是活?”
媸妍心中一顿,旋即道,“她是死是活,我也只有看到你是谁才能说。”
赤蝮冷笑,“还说不是圈套,我知道,我这些年明察暗访,很有些人想利用我的心思,险些坏了大事。”
他最初寻人心切,若不是公子为他擦了几次屁股,险些就坏了弑剑阁创立的本意,“你若是诚心,岂会连她生死都不肯透露?”
媸妍不是不肯说,只是她一直觉得,对於有些人来说,她死了未必不是更好。
眼见赤蝮转身要走,媸妍哪里肯叫他如意?她几个步子,身形鬼魅般跟了上去,探囊取物般摘了赤蝮的斗笠,露出那张银光闪闪的面具。
她的衣袍无风自动,手心一转,弯刀在手,毫不留情的向前大开大合。
赤蝮早已警觉,抽出长剑──这是一把杀人的剑,不知沾满多少人的血。
他的功夫向来只为杀人,然而今天却觉得这女子功夫比之上次越发深不可测,竟然让他捉摸不定深浅。
她的刀法阴柔中却又透著阳刚的内劲,若说上一次还叫他觉得占著阳家功夫分庭抗礼,这次已经是骇然之下力不从心。
他杀人刺客式的血腥果决的招式对上她却半分讨不到好。她像是骨之蛆一般黏上来,让他没有潇洒的余地。
一刀刀在他长剑格挡之下带出铿锵的火花,他左支右绌,堪堪只能抵挡,毫无刺破战圈的能力!
心中一沈,他突然假作致力一击,人却向反方向轻功滑去。岂料媸妍早已防著他跑掉,冷哼一声,竟是徒掌接了那虚招,一刀带出阴风阵阵,擦著他的面飞过,顿时觉得耳边一阵翁翁之声,似乎有什麽沿著面部碎掉了。
赤蝮来不及掩饰,以剑挑起斗笠戴上,“尊阁主好大野心!改日再来领教阁主高招。”
他已是将媸妍当做了别有用心的人了。
媸妍恍恍惚惚,却是傻了一般,目送他身影飞檐走壁消失在园中,半晌不能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