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川沈默,意念在她的哀求中土崩瓦解,蓦地身影一转,情依然淡漠,她却眼尖的发现他眼下也是两行清泪,“这是你说的,我不会阻你……你记住,这是你最後一次招惹我,若是有那一天,我亦会……亲手了结了你。”
“阿弥陀佛……”
一众僧人早已在了空示意下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唯了空看的兴致盎然。
岳小川为她擦拭花猫般泥污的脸,媸妍为他挽好发髻,两人就要相携款款离去。
了空看向岳小川,放远了声音,“在佛门净地喊打喊杀,总为不妥,幸而老衲没收了施主,不然施主可要成为佛门叛逆。”
岳小川这内敛之人在这地方说出那样决绝之话,一时发乎情而已,此时被他嘲讽,亦是脸上一热,不得分辩。
“女施主,你强闯白云寺,如入无人之境,恐怕过於唐突吧,”
了空微微一笑,模样慈眉善目,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玩笑,“可怜我白云寺已经成为红尘渡劫之地,真是罪过……”
媸妍被他打趣,却不像岳小川那般好脾气,她擦了擦脸上花猫般的“胭脂泪”嘴上振振有词叫嚣道,“老和尚,今後你若是敢给我几位夫君剃度,我就拆了你白云寺,把你小和尚都拉去配人!”
了空呵呵一笑,“阿弥陀佛,女施主真乃‘女中豪杰’,老和尚可不敢承诺,还请女施主宽待自家夫君。若是再来几个,我白云寺就能开武林英豪大会了。”
媸妍听他嘲笑他裙下之臣众多,只低声咒骂道,“为老不尊!”
到底是脸红心虚,不知他是否看穿她身份,再也不敢逗留,携起岳小川飞身而去。
田野之中,野花遍地已开。没有最名贵的芙蓉牡丹,亦没有她所锺爱的莲花。
然而谁能说这不知名的野花不馨香?
媸妍满脸都是又黑又红脏污,却丝毫不在意,只执了他的手,反复摩挲,失而复得,又哭又笑,“是我强求了,什麽真爱,又怎敌得过你我相濡以沫,紫嫣红中,不如那人阑珊处。我是个蠢蛋,竟然会放弃这样的小川。”
岳小川垂睫,睫毛如羽翼般轻眨,“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我的心经不起你再来一次了。”
媸妍扑入他怀中,泪水汹涌,“不会的,你肯给我机会,是我的福气。”
远远的,岳洛水一行站在暗处,看花田里二人相拥而泣,不由也松了一口气,“幸而及时,若是小川出了家,我还真无法交代了。”
他又转向甘莫离,“看来果然还是你说得对,那杜精卫定是有什麽不妥。”
甘莫离摇摇扇子,眼一闪,“心境沧桑之人,最是积重难返。且看小妍她自己,是如何对待男子,就能明白。”
他摇扇叹息,反倒似心情愈加沈重,“诚如小川这般赤诚,才得她真心一两片,你我後路堪忧。”
岳洛水正要附和几句颇有心得,又听他叹道,“可惜我那冰雪聪颖的天才孩儿,不知你何日才能见到为父!”
当即喉咙一紧,把那句“知己”又咽了回去。
杜皓然只看花田中二人看得眼红,怒瞪向郎阿里,“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他们亲热?”
郎阿里嘟哝道,“岳小川差点出了家,你还这麽说……”
杜皓然一瞪,“他要出了家更好,我管他!”
说著他竟然冲了出去,一把从背後抱住媸妍,“明明我是做牛做马最劳累的那一个,我也要抱!”
郎阿里刚追上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索性也凑了热闹从侧面抱住媸妍,“我也要!”
“你们走开!走开!”
媸妍生怕小川有什麽不快,想要驱赶挣扎,无奈那两个死人顽童般缠她缠得紧。
小川笑了笑,亲了亲媸妍的额头,“就这样,大家一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