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的希望带给她的。
宁姨娘低声吩咐了冬儿几句。
冬儿忙忙地去了,一会儿工夫就捧了一大一小两个木头匣子回来。
每个木头匣子上都用小锁头仔细地锁上了。
宁姨娘亲自拿了钥匙,把两个木头匣子都开开了。
宁姨娘对菱月说道:“这两年我领的月例银子,大部分我都攒下来了,都在这里。还有这些,是二爷给我置办的金首饰。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是出不去的。冬儿也是个没经过事的。月娘,这事只能托付给你。这些东西,你拿去看着打点就是。”
大点的匣子里是一锭一锭的银子。
顾府的规矩,每个姨娘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例。
宁姨娘是个苦出身,日子一向过得省检。平日里她的衣食都由顾府提供,宁姨娘本身并没有什么花销。因此除了一些免不了的人情往来,大部分的月例,宁姨娘都攒下来了。
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小点的匣子里是些金首饰。
金簪、金钗、金手镯、金耳环,应有尽有。
约莫数一数,八.九只是有的。
顾二爷也并不小气,这些金首饰看上去就是分量十足的。
这就更值钱了。
这两笔加起来,着实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这要是放在顾府外头,普通的市井人家里,一家子的房屋、土地、商铺、现银加在一块,可能也就值这么多了。
菱月注意到,宁姨娘的目光在掠过这些金首饰的时候,眼中依稀有泪光闪过。
菱月心底暗自叹息一声。
顾二爷对宁姨娘也是好过的。
如若不然,一年多的时间,也不会就给宁姨娘置办下这些个金首饰了。
菱月从小匣子里拿了两样金首饰出来,和银锭子一道放在大匣子里,笑道:“我瞧着这样就差不离了。剩下的,姐姐先留着吧。若是不够,我再来问姐姐要。”
宁姨娘却摇摇头,把小匣子合上,一并交给菱月。
说道:“不过是些死物。若是真能换下这条命来,又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菱月一看就明白,她这是对顾二爷死了心了。
这也很好。
这个计划真要实施,里头还有一些细节问题。
菱月和宁姨娘都一一商议了。
这个计划便算是敲定了。
此时宁姨娘心中有许多希望,也有许多忧愁,菱月起身离开的时候,宁姨娘十分舍不得。
从西厢房出来,菱月顺着廊檐一路往外走,不想在月亮门处,迎头就碰上了顾二奶奶身边的钱妈妈。
钱妈妈是很富态的,白白胖胖的身子像一座小山似的堵在月亮门处,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姑娘又来探望宁姨娘哪?”
一边说着,一边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菱月手里拎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裹。
菱月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笑道:“是啊。这不,宁姨娘还给了我一块好料子,另外还有一件她的旧皮袄。让我拿去穿。”
时下,自家用不着的旧衣裳拿去送人乃是常事。
宁姨娘给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匣子,都用宁姨娘的一件旧皮袄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一点棱角也不带露的,保管让旁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钱妈妈咂摸咂摸嘴巴,无话可说。
菱月拎着包裹侧身而过。
待菱月出了月亮门,看不见了,钱妈妈才一口“啐”地上,扭着白白胖胖的身子,气哼哼地走了。
***
这天下午,菱月寻到了大厨房处。
大厨房的掌厨娘子过来献殷勤,被菱月好言好语地打发了。
目光在大厨房里四处一寻,菱月对着一个小丫头招招手,道:“梨子,你跟我出来一下,有几句话问你。”
梨子是个十岁大的刚留头的小丫头,虽然不知道菱月为什么找她,但她很高兴能偷会儿懒,忙不迭地就跟出来了。
菱月带着她,两个人避到无人处说话。
菱月道:“梨子,我记得你上次跟我提起过一位姓许的年轻大夫。这位许大夫,不知道他是自己开着医馆呢,还是在人家馆里头坐诊呢?但凡你知道的,都和我细说说。”
梨子一听是问这个,那自己倒是尽知的,当下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小许大夫家里就是开医馆的,他父亲也是大夫。为了区分,大家都是叫他父亲许大夫,叫他小许大夫。小许大夫家里是世代行医的人家。现在我家里人要生了病,都是上他家医馆找小许大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