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红药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的,红药就给喊起来了。
洗过脸,全福人给红药梳头,一边梳一边唱:“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菱月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梁氏笑道:“你姐姐还没怎么样呢,你倒哭上了。”
菱月拉起红药的一只手道:“我舍不得你。”
这么多年大家都在一处,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可是说散也就散了,忽然之间,就各有各的出去,各奔各的前程。
这好像是女子的宿命,长大之后就要离开原本熟悉的地方,离开原本熟悉的人,飞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去,她须得努力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扎下根来,长出枝丫,茂盛起来。
菱月湿着眼眶,不由得在想,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要是能够永远不长大,那该多好呢?
红药也红了眼睛,她爱惜地把菱月的鬓发捋到耳后,语气中饱含亲昵:“傻瓜。”
外头天光渐渐明了,红药梳好头,上好妆,头上上好插戴,换上了一身的大红嫁衣,甄家的亲戚们都陆续到齐了,女性亲属都进来西厢房陪着新娘子,大家欢声笑语的,都在说着喜庆的话。
忽听外头远远地有炮竹声响起。
大伯母汪氏笑道:“哎呀,新郎官来了。”
甄家的小院子里也放起了炮仗。
噼里啪啦的,渲染着喜庆的气氛。
院子外头早围上来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看热闹。
红药一身大红的嫁衣,她端坐在床头,由着全福人给她盖上大红色的盖头。
菱月去外头看了一眼。
几个堂表兄弟拦着大门口不让新郎官进,嘻嘻哈哈地给新郎官出着难题。
菱月远远地站在一边,透过人头缝隙仔细地打量了新郎官。
新郎官也是一身大红的衣裳,胸前用绸布扎着一朵大红花。
蔡妈妈说此人和红药年貌相当,这话倒也不算错。
菱月抿唇一笑,她重新回到西厢房里,附耳对红药轻声道:“我刚刚远远地看了一眼新郎官,新郎官长得可俊,和姐姐正相配。”
红盖头微微晃动。
外头有动静,大家都听出来了,大伯母汪氏笑道:“哎呀,新郎官要进来了。”
正说着,新郎官的声音隔着棉帘子在外头响起来,叫着来接新娘子了。
汪氏隔着棉帘子,对着外头大声道:“你得大声地求上三遍,不然新娘子不能给你!”
新郎官一听,当即在外头大声地求起来。
屋子里一片笑声。
菱月也不由得抿唇一乐,她和全福人一人一边,扶了红药起身。
正说要往外头走呢,红药却停住脚,她伸手握住菱月一只胳膊,菱月还道她是紧张,红药却撩开红盖头一角,附耳上来轻声道:“这些人哪能跟七爷相比,你可别做傻瓜。”
蔡妈妈过来的那一日,红药到底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红药的态度和想法会有所改变。
菱月一怔,红药却已经把红盖头重新放下去,由全福人扶着,人往外头去了。
第34章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红药的亲人都在金陵老家, 在京城,甄家就是她的娘家。这一天,红药和她的丈夫董三郎雇了一辆马车, 带着一堆礼品, 体体面面地上了门。
红药气色上佳, 面色红润, 一看就知道这些天过得不错。
她丈夫董三郎长得又俊俏, 两人站在一处十分般配,整个会面的场合十分融洽, 大家都十分欢喜。
同一天,许茂礼的姐姐也带着丈夫和一对儿女回了娘家。
许家姐姐的一对儿女和许家小弟差不多的年龄,双方很能玩到一处,不一时小舅舅就带着外甥外甥女到院子里疯去了。
许家姐姐忙让奶娘跟去看着。
孩子们一去,大人们顿时轻松不少。
许家姐姐之前已经从许太太那里听说一些事情,这回总算逮到弟弟, 可以好好审问一番。
许家姐姐走到许茂礼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双方只隔了一道高几, 许家姐姐一手托着下巴, 开始审问弟弟:“听娘说, 我弟弟总算开窍了, 有喜欢的姑娘了?”
许茂礼没什么好否认的:“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