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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3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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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檀红瓷青根本拦不住她,穿过垂花门,到?底被崇文院的长?贵拦了?去路,长?贵身着灰襟粗袍,身影黯然,如锈掉了?的铁,几与乌檐之上?的霾云烧融成一体,他阴柔的雪白?面容上?,一贯荒冷死寂,与府中此起彼伏的哭啼涕泪,形成了?一出鲜明的互衬。

长?贵做了?个请姿,幽幽道:“大夫人请回院子里罢,晚间,自有?人大少爷二少爷护送回来。”

长?贵是阉党出身,嗓腔是千锤百炼过的花旦嗓,近乎女气,口吻甚至称得上?婉转动听,那一席话轻描淡写,随性倦慵,在吕氏的耳畔处打滑,教她缓缓沉静了?下?来。

长?贵是府邸老人,待了?三十年,地位在国公府内极为特殊,平素只服侍于?温青松左右,那老管事的身份,存在感并不浓烈,若温青松不在府内时,他便是老爷子的喉舌,掌中有?温家的大位牌符,诸房女眷只得听命行事。

长?贵的意思便是温青松的意思,长?贵说?两人无碍,那么两人必是无碍。

果不其然,近乎亥时的光景,倦鸟投林,走夜的更夫执槌,快要敲下?一更天,府外传了?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宅邸前?起了?不轻的动响,近乎举府的老少都迎了?出来,见着温廷安温廷舜回府,吕氏吊在心?中的一口气终于?舒下?,急急迎前?,泪盈于?睫。

若今儿无士子动乱,温老太爷本欲传温廷安三人前?去应对,命他们将各自策论文章默下?,且看?看?能不能升舍。天有?不测风云,历经了?此劫,老太爷忧思染疾,身体欠恙,又见温廷舜身负箭伤,知晓这定是乱党的手笔,兹事如沉重块垒盘亘在心?,他当?下?没多嘱告什么,在只得吩咐各房将少爷待下?去好生疗养。

只见温廷安通身皆狼狈,风尘仆仆,长?房几乎是啼泣成一团,吕氏忙吩咐檀红与瓷青烧了?热水,且备上?了?她最喜爱的芣苢楼甜食,就连刘氏也带着温画眉也来问事。又见温廷舜身负箭伤,吕氏亦是吓坏了?去,箭伤经太常寺疗愈过,眼下?并无性命之忧,遂是让陈嬷嬷扶着去文景院,好生照拂。

温善晋今夜本歇在药坊,但听着温廷安感染了?风寒,寒咳不断,他遂宿在濯绣院,此前?,温善豫与温善鲁带着各房夫人也来慰问,到?底是走个过场罢了?,吕氏不愿让他们叨扰,只搪塞道,温廷安精疲力尽,一沾着床帐便歇了?。众人一听,信口关切地蕴藉了?几句,兀又离去。

听着中箭之人竟是温廷舜,温善晋不知想起了?何事,为歇在榻上?的人儿掖了?掖衾被,长?长?低叹了?一声:“廷舜那个孩子啊……”

男人的嗓音少了?几分的散淡,反倒添了?一抹涩然,俨似破箱箧里倾轧出的风鸣。

外头浓荫蔽夜,内堂烛火幽微,吕氏静静注视着温善晋,袖着手道:“加上?这一回,安儿不知又欠了?那位二少爷几多人情。”

温善晋垂着眸,替温廷安熨着暖衣,道:“安儿欠下?的人情账债,都算在我头上?,我会替她奉还。”

吕氏凝了?凝眸心?,温善晋这话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男人很少有?严肃的时刻,吕氏袖袂之下?的手紧了?一紧,轻声道:“安儿本不必涉险,老爷为何要将她拽入局中?若无舜哥儿护住了?她,她就剩下?了?半条命了?,你如何忍心?把她推出去?”

温善晋面容浸裹在蒙昧的光影里,“芸娘,我将安儿推出去,目的便是保护她。”这温家长?房之中,他最为挂碍之人,便是温廷安,今儿流民作乱,士子游街,凭赵瓒之的手腕,这只是温家遭劫的一出序曲,崇国公府并非长?久立身之地,他要替她谋下?家,将她送入最安全的地方?。

“老爷打算将安儿送到?您的学生身边,阮寺卿正?是东宫的党羽,老爷让安儿拥护东宫,为太子效劳,这便是您所说?的保护之策?”吕氏说?至此,眸眶朦胧,身子微微一顿,“太子恩仁贤明,帝心?也倾于?他,安儿若能真?得圣眷,往后仕途必能走得通顺。但安儿若要做到?那个位置,得先通过升舍试,今儿安儿累极,我也没来得及的去问。”

“咱们要相信安儿。”温善晋在吕氏的肩膊处很轻很轻地摁了?摁,以示安抚,“天家选材,也从不会看?岔了?眼。”所有?人都认为温廷安是鱼目,殊不知,她是暗投蒙尘的一颗明珠。

他畴昔手把手教她写判状,敦促她诵读大邺刑统,目睹着她的成长?,温廷安平素爱插科打诨,温善晋相信其内心?,定有?其锋锐与桀骜的一面,俨似锋锐钝器,又似是慢火烹茶,温善晋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温廷安入朝为官,其之作为,比他这个同平章事还要大。

赵珩之私设鸢舍、募集纸鸢的事,不论是宫闱内廷,还是朝庙市井,知之者寥寥,阮渊陵与温善晋,便是极少数的知情者之一,温善晋愿意给吕芸透露风声,是因为他信她绝不会为外人道也。

这时候,陈嬷嬷从文景院回来了?,见着温善晋在此,人有?些愕讶,当?下?恭谨地问候了?一句:“大老爷。”

温善晋略一颔首,徐然起身,对吕氏道:“我先去内院。你别太操劳,安儿只是染了?些风寒,吃几副药就可疗愈了?。”

温善晋走后,吕氏便问陈嬷嬷道:“舜哥儿伤势如何?可要紧?”

陈嬷嬷道:“尚好,大夫人不必过于?担虑。也不知是太常寺哪位郎中施过了?针法,舜哥儿体内的毒褪得差不多了?,方?才奴婢为其拭过脉,高热大半褪去,那郎中开的方?子俱是治伤寒的,对二少爷很有?裨益。二少爷一个时辰前?服用过一剂,估摸着四更天还要再服一剂,奴婢晚些时候会去堂厨一趟,差人守着药炉,大夫人安心?便是。”

温廷舜救下?温廷安,且负了?重伤,想来他是何其无辜,吕氏心?中愧意甚浓,又从差人取了?些上?好的膏药,给文景院送去,陈嬷嬷摇摇头道:“大夫人,方?才二少爷醒转了?一回,谢绝了?二房三房院送去的膏贴,三姨娘刘氏也欲献殷勤,但那些物什被二少爷差人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二少爷只道,有?太常寺的方?子与副药,便是足矣。”

府内无人不知,温廷舜是出了?名的难讨好,二房三房的女眷与小姐们,三不五时来巴结他,想要讨个近乎,可一律避免不了?碰一鼻子冷灰的厄运。

又听陈嬷嬷道:“有?一句话,不知奴婢当?说?不当?说?,若是安儿恢复了?女儿身,循旧例,此番遭劫,二少爷虽与安儿不睦,但也救了?她一命,安儿为了?承恩,该好好报答二少爷才是——”

“荒唐!”吕氏听罢,不假思索嗔叱了?一句,眸底孱弱之色退却,余剩寒霜,她明白?陈嬷嬷是什么意思了?,是让安儿屈意讨好温廷舜?这绝不可能。

吕氏自知言重,缓了?缓语气:“安儿自出世之时,身上?承担着什么使命,陈姨你并非不知,舜哥儿救下?安儿又当?如何?安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少年纵然以性命相抵,也死不足惜。”

给温廷舜送去松绒膏,不过是她身为主母欲给庶子弥补一下?罢了?,愧意归愧意,弥补归弥补,但涉及安儿的事情,她绝然不会避让分毫。

陈嬷嬷连忙俯首认错,“大夫人息怒,是奴婢不识大体,今次那位媵王突掀动乱,欲害安儿,祸引温府,幸亏蒙大理寺寺卿阮大人暗中相护,适时出手,安儿方?才能化险为夷。”

陈嬷嬷并不知阮渊陵是受东宫差遣之事,一直认为阮渊陵是因着与温善晋的师徒情谊,才救温廷安于?水火之中。

吕氏与阮渊陵接触不太多,但日常去市肆择菜时,常听坊间的女眷说?阮渊陵是两袖清风的纯臣,诸多冤假错案,或是京兆府错审,或是刑部屈打成招,皆可来大理寺觅求讼官重审,阮渊陵躬自录问、定谳、断鞫,为不少百姓平复昭雪,是以,阮渊陵在洛阳内威信与名声颇好。

若是安儿跟随这样一位上?峰,前?程与仕途当?是靠谱稳妥的,吕氏是安心?的。

吕氏拢了?拢思绪,检视着温廷安身上?的换濯衣物,行将吩咐陈嬷嬷拿去洗衣坊,俄而,她觉察到?端倪,眼一顿,“慢着。”

陈嬷嬷将将止了?步,道:“大夫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吕氏的嗓音颤了?一颤,心?头突突直跳,寒声道:“安儿的束胸襟带不见了?。”

陈嬷嬷一滞,迅疾在黄梨木质地的圆桶内四处翻寻,果真?没寻到?那一件白?色襟带,陈嬷嬷极是汗颜:“方?才那位车把式自称是崔府的奴仆,襟带莫不是落在了?崔府里?”

吕氏按捺住震悚之意,她一心?忧虑温廷安的安康,却忘记了?这等致命的细节,安儿回府时,穿得是军户惯穿的朴衣,落水之后教寒水冻雪蘸湿的那一袭青圆领长?袍,规整盛装在了?衣箧之中,想来温廷安是在崔府内更过了?衣裳。

襟带是女儿家的贴胸用物,倘若落在了?崔府,教那些洗衣婆子见着了?,后果必是不忍卒睹,温廷安的身份恐怕也保不住。

凭温廷安的性子,绝不会遗漏此等隐秘之物,莫不是有?心?人妄自顺了?去?

吕氏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后脊处顿生寒意,遽地吩咐陈嬷嬷道:“陈姨,遣几个人夜探崔府一遭,将东西?清理干净。”

陈嬷嬷赶紧喏了?一声,临去前?又问:“若是教人发觉了?,可该如何是好?”

吕氏凝视着烛火,慢腾腾地捻着佛珠,指腹摁叩在漆面上?,素来温和羸弱的玉容,添了?一抹霾色,柔润的音声里藏着三尺冰棱:“以前?如何做,现下?便如何做。”

崔府隶属军户之家,并非天潢贵胄之流,但那宅院里的丫鬟婆子可不少,人多而杂,若有?几个不识抬举的,只能一并清理掉了?。

吕氏与陈嬷嬷的对话,温廷安自当?是不知晓的,今日坠水,受了?长?久的霜冻,冷意肆虐,一直拼了?命地往骨缝里钻,寒水几乎在身上?冻出鳞伤,她这一歇养,近乎昏天暗地,再度醒觉时,已是翌日晌午牌分的光景,檀红与瓷青各自捧着一碗甜糕与一盅老鸭红参炖汤,前?来伺候她。

温廷安近乎一整日没吃东西?了?,昨夜服用了?药汤,风寒也褪散了?一半,很是有?胃口用膳,那甜糕与炖汤很快就用完了?,她恢复了?几许精,便想拾掇书箧去族学,檀红忙急急拦住他:“大少爷莫是忘了?,昨日考完了?升舍试,三舍苑放五日的假,第六日才放榜呢。”

瓷青亦是在旁道:“昨夜大老爷和大夫人一直守在大少爷身边,其他房的老爷夫人也都来了?,就盼着大少爷好起来,大少爷现在醒了?,可有?感到?身体好了?些?奴婢赶快去给大老爷和大夫人说?去。”

温廷安风寒是真?的好了?些,用的也是沈云升为她开的方?子,少时,温善晋和吕氏便来看?她了?,温廷安忙问昨夜士子动乱的情状,老太爷与二叔三叔他们可有?要事,温善晋坐在榻前?,莞尔道:“动乱已教殿前?司给镇压了?,我们下?值时都在离大内不远的宫教坊暂避风头,那处距宣武门有?好些路程,戍守极为森严,那些士子群情激昂,也不敢妄自在大内宫闱处撒野,这般做,既是失了?命,又是有?辱身上?的儒生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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