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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1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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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廷安仔细地听着:“服刑三年,既是如此?,服刑至第三年的话,姊妹俩刚好十三岁,就是杨书记来广府的头一年,为何杨书记对姊妹俩的掌故,一无所知?”

气氛一瞬地跌陷入一片阒寂,丰忠全看着烛案上?扭来扭去的橘橙烛火,大理寺的官差皆是在?看着他,等待下文?,他缄默了好一会儿,翛忽之间,看向?了温廷安:“细路仔,你可还记得朝姓的工部尚书?”

温廷安挑了挑眉,道:“就是在?修缮了三江防洪堤坝、被广府百姓集资修葺了一座镇江塔来追忆的那位大人??”

“正是。俩姊妹服刑的第二年开春时节,这位朝尚书刚巧下野至闽南之地,珠江刚好发生了春汛,案情很是严峻,我遂延请朝尚书来广州治汛。朝尚书是很温和玉润的人?,他居于尚书之位时,仅有而立之年,但?政绩赫赫,丝毫不讲什么官架子,抵达广州的时候,我原是打算设宴招待他,但?是被他温辞婉拒,他直接进入治汛这一主题。在?广州待了七日,这春汛,就便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第八日,他有要事在?身,是行将离开广州,是我执意挽留他喝一顿广府早茶,他才勉强应允。”

“我延请朝尚书在?一座以喝早茶著称的庵厅里,结果主持同我说,负责做早茶的师傅,老家突然有紧急的差事,就不告而别?了。当时我真可谓是火烧眼眉,情急之下,我想起了阿夕,阿夕在?牢城营掌厨,学了一手娴熟的岭南菜系,也精谙早茶,不论大按还是小按,她都应付得衬心应手,甚至比专业出身的师傅做得还要好。甫思及此?,我决计让阿夕来救场。”

没?料到事态会出现这等变节,众人?皆是敛声屏息,温廷安亦是凝听着,想当初,在?镇江塔塔底,听到关于这位朝姓大人?的掌故,她便是觉得这位大人?,很可能与望鹤有些渊薮,果不其然,在?二十多年以前,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故事。

丰忠全道:“我将阿夕寻来,让她应急做了一份广府早茶,这也是你们在?夕食庵所食到的诸般食色,我的本意只是想要好生招待朝尚书,哪承想,朝尚书食完了一笼盐水凤爪和狮子头,忽然说,想见一见做早茶的师傅。我本想让阿夕去见,但?阿夕似乎对官员存在?一种恹嫌的心理,她不想见,最后,是阿朝去见了朝尚书。”

“阿朝与阿夕是知根知底的,俩姊妹共有灵犀,朝尚书问关乎厨事上?的任何问题,阿朝皆是能够对答如流,是以,朝尚书对阿朝起了重用?之心,他打算让她去他名下的一座师姑庵厅做掌厨师傅。”

这个时候,杨淳道:“可是,真正懂厨艺的人?,是阿夕,不是阿朝,让阿朝成为庵内的掌厨师傅,岂不容易穿帮露陷?”

与杨淳同时开口,还有周廉:“不是,阿朝不是戴罪之身吗,还要服刑一年,她怎么能够出入牢城营?”

丰忠全浅啜了一口清茶,道:“先回?答周寺丞的问题,姊妹俩确乎是戴罪之身,还有一年才能刑满释放,但?朝尚书为了俩姊妹提早出狱,说服了牢城营的营长,对外宣称,俩姊妹不堪重负病逝,两人?的身份被销毁,后来,他将俩姊妹收容在?了庵里,吩咐主持赋予了她们另外一重新的身份,从此?往后,二人?削发为尼,成为遁入空门的出家人?。”

阿朝颇得重用?,获赐望鹤之名,而阿夕,因为脾性较为难驯,主持便是没?有赐名,只扔给她一个寻常的身份,让其在?后院做无名的浣衣尼。但?主持以及庵厅所有人?都不知晓地是,这庵内的所有厨事,尤其是教?人?拍案叫绝的菜系,几?乎是出自阿夕一人?之手,她藏在?阴面,让所有的风光,一并禅让给她的妹妹阿朝,也就是望鹤师傅。

这座尼姑庵,原本没?有风雅的名字,朝尚书便是让阿朝来取,阿朝说,广府民风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食,逍遥自在?,不若唤曰『夕食』。

朝尚书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夕食庵,夕食庵,颇具古雅之韵,甚好,从今往后,便唤这个名字。

唯有阿朝与阿夕二人?才真正晓得,这个名字的真实蕴涵。

夕食,扩写一番的话,那就是——

阿夕之食。

这凡尘俗世之人?,皆是认为,『夕』,不过是一个时间的代指。

只有望鹤知晓,夕,是阿夕,是她的长姊,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不存在?这个人?间世的、甘愿让所有人?遗忘自己、活在?隐秘角落的,活生生的人?。

第0章

这即是夕食庵之名的由来了。

不过?, 对于夕食庵堪称是『人间至味』的膳食,世人通常只知望鹤,而不晓藏在背后的阿夕, 世人的赞词与美誉, 也是属于活在明面上的望鹤。

至于阿夕, 她只能活在隐秘深晦的地方,昼伏夜出,俨似一只踽踽独行的夜兽,没有朋友, 没有家人,没有可?以?与之说话的人。她唯一的伴当,大概就?是夜半在公厨觅食的小狸猫。

丰忠全凝声道:“阿夕的身份, 应当是最为特殊的, 二十年前,朝尚书吩咐牢城营的营长销毁了她的身份, 是以?,按常理而言, 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然『病逝』了,世间再无阿夕此人,此后,她将属于自己的一切荣光, 皆禅让给了妹妹阿朝, 姊妹俩藏身至庵厅,削发为尼,隐姓埋名。两人当中, 唯有阿朝是受主持赐名,而阿夕, 她没有名字,身份只是一个寻常的浣衣尼,除了望鹤,我?,以?及牢城营营长?,晓得她的真?实?过?往,其他人俱是一概不知的。”

丰忠全看着搁放在绸布之上的那几枚乌黑的花籽,苍颜覆上了几抹愁绪:“在我?看来,阿夕的秉性其实?并不算坏,甚至是,她有一颗与阿朝一样的良善之心,但她性格里,也有教人根本?看不懂的一面。我?抵今为止,都不曾看懂她的心,这个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用这些罂-粟花籽烹食,我?记得,她十岁那年,烹制的食物,是很纯真?纯粹的味道,但我?想不通,她现在为何,会干起了损人又利己的生?计……”

丰忠全的背部?一下子就?佝偻了下去,相容枯槁沧桑,一对庬眉显著地凝攒在一起,端的是尘满面鬓如霜,俨然是操碎了心的面目。

杨佑见状,委实?忧心不已,忙上前搀扶他,丰忠全摆了摆手,看向温廷安,道:

“少卿,我?将这些告诉你,也并不是要替阿夕求情,只是想说,请看在我?主动坦诚的份儿上,请您对望鹤师傅网开一面,阿夕所做的事情,望鹤师傅全然不知情。你也发现了,望鹤师傅其实?天生?没有味觉,自?是不可?能会做出将毒物投掷在食物之中的,再者?,她有孕在身,这两个月以?来,将行生?产之事,按理而言,是不宜受任何惊动的。纵任望鹤存在隐瞒内情的嫌疑,可?能亦与案情脱不了干系……但请你,能不能,暂行对她网开一面?”

丰忠全言罄,便是解下了头顶上的官弁,朝着温廷安拱了拱身,是一副祈求的姿势,“我?身为知府,在筹措粮米一事上,因为个人私情,选择包庇夕食庵,也教郝容、贺先、郝家母子一干无辜之人,受到了不该有的牵连,我?深知自?己罪不容恕,待此案告破,我?自?会赴京请罪。”

温廷安当即僵怔住了,周廉他们亦是倍觉撼然,没想到堂堂一位知府老爷,居然当堂卸下乌纱帽,只是为了给二十年前一个佯逝的女犯求情。

但是——

温廷安徐缓地扶起丰忠全,脑海晃过?了千念百绪,最终只是淡声说道:“法不容情,大理寺必须禀守律法,对于望鹤师傅和阿夕,究竟会给她们什么判处,我?们还得先将她们逮捕归案再议。”

温廷安望了一眼漏窗之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外头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天势,箭漏指向了四更天,穹顶的东隅处,仅悬挂着一轮指甲般细弯的月轮,月晕泛散着澄黄橘绿的色泽,而在西隅之处,一丛浓郁阴沉的墨云正在汹涌地酝酿,一场暴雨似是行将来了。

温廷安敛回视线,对丰忠全道:“待夜尽天明之时?,我?们便开展抓捕。”

丰忠全的身躯似是隐微地趔趄了一番,晌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了一声:“好,届时?广府会竭尽全力?配合大理寺的逮捕公务。”

杨佑扶着丰忠全下去后,司房之内恢复一片沉淡如水的氛围。

温廷安耙梳了一回线索,将方才丰忠全所述的线索细细捋了一遍,对众人说道:“对于丰知府方才所述之话,你们怎么看?”

杨淳率先道:“此前丰知府提过?,他是从小看这阿朝阿夕长?到大的,对她们很是了解,我?认为他是真?的在坦诚,不过?,他显然也没料到阿夕会在膳食之中投放罂-粟花粉,望鹤师傅很可?能也是不知情。故此,身为知情人的郝容,他的死与阿夕脱不了干系,酒瓢里就?盛装着罂-粟的花籽,阿夕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这样一来,阿茧身为帮凶,将酒瓢藏起来,送回夕食庵里,就?算是为阿夕掩藏罪证了。”

温廷安反问道:“阿茧身为帮凶,既如此,那他与阿夕是什么关系?阿茧为何要帮阿夕这般做?”

杨淳摇了摇首:“这我?就?不晓得,本?来方才要问一问丰忠全,指不定他晓得阿茧与阿夕之间的关系。”

但丰忠全已经下去官邸休息了,整个人是一副疲累的面目,目下再去将他请出来问询,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只能暂先将这个疑问记下来,待天亮再细问。

这厢,吕祖迁接过?话茬,道:“我?倒不觉得望鹤师傅是无辜的,她的长?姊做了什么,她身为妹妹,会全然不知情么?望鹤师傅总该是知晓些什么的罢?她不知晓第一桩案情的内幕,难道会不知晓第二桩案情么?贺先为何能够成功越狱,越狱之后,竟然就?离地死了,但有人假扮他,给郝家母子食下过?量的黄埔米,让二人一同沉珠江。第二桩案情,比第一桩案情显然要严峻许多,闹出了三条人命,在广府里也很轰动,难道望鹤真?的一点也不知情么,她长?姊外出做了些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温廷安点了点首:“望鹤师傅确乎不知情,她说庵厅内的天青瓷碗乃属贺先和郝峥的手艺,她说要等着中旬之时?,师徒俩再来。”

吕祖迁蹙了蹙眉心:“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望鹤跟你说这些的时?候,她是在装腔演戏,要么,就?是阿夕将望鹤保护得太好了,前者?将后者?的消息完全封锁住,后者?活在一个井底之中,唯一能看的景色,是她的长?姊设计好,给她看的。”

温廷安提出一个疑窦:“说起来,阿夕如果?真?的害了郝容,动机是为了不让郝容泄露罂-粟的秘辛,那么,阿夕伤害贺先以?及唐氏、郝峥的的动机,又是什么?毕竟这三个外人,对罂-粟一事,是全然不知情的,按理而言,阿夕不当弑害他们才是。”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表示不知情,于是乎,温廷安将这一个疑点,写?在了「阿茧与阿夕二人关系」的正下方。

周廉说道:“虽然阿夕真?的与两桩命案,都有无可?推脱的关联,但也不能贸然将她归咎于穷凶极恶之人,指不定里中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我?无法想象,有一个人,以?死人的名义,藏在夕食庵的隐秘角落里,活了整整二十年,她本?该是有一手好厨艺,当朝尚书问起来,该享受表扬的人,合该是她才对,但她让一切荣光都给了妹妹,自?己选择成为一个无名之辈——我?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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