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看到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拿起金杯,另一只手从外袍下伸出来,宽大柔软的黑布如多褶水流般,垂落堆积在他的手肘上。
他提起自己的衣布,露出漂亮的凉鞋,缓慢弯下身去,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泼洒一些在地上,轻声呢喃了几句话,又泼洒了一些,再继续轻吟。
哈迪斯因为弯身低头,黑色的头发落到脸颊边,软和了他冷肃的表情,竟然看出虔诚的感觉。
这是信徒给奠酒。
本来还需要唱颂歌,跳祭祀舞蹈,进行一连串严肃的仪式。
但是哈迪斯早已经忘记了音乐的节奏,诗歌的韵律,舞蹈的拍子。给她献上酒后他沉默了一会,才将杯子放下,然后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泊瑟芬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四周泼洒的不明液体,再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哈迪斯。
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她四周洒水,难道有灰尘需要清洗,还是她看起来太脏了,他嫌弃地泼水去晦气。
异域文化太难懂,特别是古代跟现代人的隔阂,简直就是一条喜马拉雅山脉横亘在中间。
泊瑟芬刚在心里感叹完,就看到哈迪斯的手指裂开了内袍,红色的布料发出轻微的撕拉声,露出了胸口没有愈合的惨烈伤口。
翻出的血肉,像是有被灼烧过的痕迹,阻止了体内血液的流出,那把憎恨的短剑就插在里面。
哈迪斯一脸冷静将阻止爱意蔓延的武器,从心肉里拔-出来,锐利的声音响起。
是铁器与血肉的搏斗。
泊瑟芬:场面之凶残,让她无言以对。
哈迪斯将短剑抽出来后,用黑雾清洗一遍,去除肉末。然后将这把燃烧着恨意的武器,塞到她的手里。
泊瑟芬只觉得手里一沉,刺骨的冷意瞬间扎过掌心,钻入骨里,让她忍不住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短剑扔出去。
哈迪斯一时没有想到这样也能伤到她,快速伸出手指,在她耳边一摘,一朵鲜艳怒放的花朵立刻出现手中。
他将花放到短剑上,娇软的生机立刻安抚了憎恨的冰冷。
“献祭之物。”
奠酒,献祭,能加固她的力,也是任何明都乐于享受的东西,冥府没有大地上活着的牲畜,只能用铁器替代。
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心头上那些情绪欣喜起来,暂时充当了一次信徒的冥王突然没了信心,她这是嫌弃冥给她供奉吗?
泊瑟芬看着手里的剑,剑柄上镶嵌的各种宝石,金银过于美观,就是不知道哈迪斯拔个剑给她干什么?
这再美观,也是从心脏里抽出来的,她想拿去多洗两遍。
哈迪斯皱起眉头,突然说:“你放在身边,如果想要拒绝我与你到睡床上交合,你可以剁下我的手。”
也许,她担忧的是这个,而不是没有信徒供奉。
泊瑟芬以为自己听错了,剁什么手,剁我的什么,剁什么剁?
“或者脚?”
“心脏?”
“生殖之物?”
泊瑟芬眼睁睁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灵,台词脱缰程度如撞了铁轨,又被火车甩到天上去旋转。
原来爱之箭不止让人发情,还会让人发疯吗?
哈迪斯突然冷声问:“你欢喜些了吗?”
泊瑟芬:“……”
这怎么像是个送命题,她该回答欢喜好,还是不欢喜好。
第2章 赐予你欢乐
泊瑟芬觉得自己就是个坐在课堂上, 被黑脸班主任点名去回答一道完全不会的难题的学渣。
请问以下公式的答案是:切手x切脚x掏心x割jj =
欢喜 b不欢喜 c哈迪斯它就有喵病
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各伸出两根食指互相挠蹭了下,烦恼焦躁的小情绪在这个无声的动作里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后泊瑟芬轻侧着脸, 一绺麦穗色的长发恰好被几簇新开的红百金花, 挤出了发带掉到肩头上,这个小意外让她的注意力转移了一下。
烦躁感有一瞬间消失在心里。
她刚要犹豫着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哈迪斯轻微嗯了声,像是压在舌尖,轻抵出嘴唇的一个松懈下来的感叹。
然后就如来的时候一样,他高大完美的身形突然被浓雾包围,苍白的脸孔被涌上来的黑暗遮掩,紧绷的下颌跟柔软的黑发跟着消融。
整个人转瞬就化为一团烟气, 消失在她面前,又自然从会议桌那边冒出来,继续拿起笔,抽过一块泥板冷着脸看着。
泊瑟芬依旧歪着头,双眼呆滞。所以是咋了?
明都是缝嘴怪吗, 多几句解释要命吗, 难道答案是个c?
她心情平静点的时候, 哈迪斯觉得压滞在胸口的悲伤散开了不少。
但是很快他的脸又冷硬起来,欲望开始转为情绪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