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对他挑挑剔剔,“走廊没有什么不好的,透气又明亮,你浑身燥热正好通通风。对了,别晚上化为黑雾进入门缝,这样的行为很没有礼貌,也不准化出什么诡异的玩意,趴在我床头,你会吓到我的。”
哈迪斯不吭声,也不走开,更不想帮忙关门,他就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眼,动也不动看着她。
泊瑟芬后知后觉才察觉到,他的眼尾都垂成一种委屈的可怜劲。
虽然还维持着明那种高傲的无动于衷,可是他的蛇出卖了他。
金色的小蛇眼巴巴看着她,尖牙就差流出哈喇子,将自己的觊觎明晃晃都摊出来。
泊瑟芬与蛇看了几眼,刚软下的心非常淡定地硬起来,她手脚并用,毫不客气地用力关上门。
门关得异常严实,连缝隙都像是被密封着一样。
站在门外的哈迪斯在瞬间就收起所有可怜的模样。
而是一脸严肃地思索自己是不是情绪变化太小,她没有看到才不心软。
可是刚才明明有捕捉到她心疼他的情绪……
哈迪斯意识到什么地低头,就看到自己手臂上,那条傻愣愣正对着大门龇牙的蛇,将他的迫不及待的险恶心思,强势的攻击欲望都给表达出来了。
他一脸冷酷地将这条泄露他意图的蛇,扯成两断,扔到远远的地方,哪怕它要游回来也至少需要一夜。
太久没有带着自己灵魂情绪容器,都忘记了这是个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蠢玩意。
哈迪斯将被子扔到地上,然后顺着墙壁坐上去,守在门边,像是化为门口的守护陶兽,锐利冰冷的眼望着长廊尽头。
他并没有违抗泊瑟芬的命令。
不准进门,不准化为任何形态偷摸着进去,更不能随意进出她的梦境。
就在哈迪斯打算为泊瑟芬守着门,直到早上的时候,门内那个熟悉的脚步又响起来,接着就是门慢慢推开道缝隙,他日思夜想的爱人探出半边身体,红着脸看着他。
“你可以回来睡。”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下,又端正态度说:“不能变成任何怪怪的动物,怪怪的矿物或者自然河川。”
哈迪斯安静地坐在地上,抬着头看她,那些假装出来的拙劣可怜气质,都消失不见了。
他突然伸出手,泊瑟芬不明所以地将手伸过去。以为他要牵住的时候,他却握着她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上。
就这样在安静的火油光里,他靠在她掌心里宛如无主幽魂有了依靠,又似荒墓之地开出了温柔的花朵。
这是死亡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平和。
——
巨大的豌豆主干放到挖好的大坑里,泊瑟芬奋力地挥舞着自制小铲子,给功劳颇大的豌豆填土,豌豆的枝蔓到处攀爬,豌豆花与豌豆荚挂满了叶隙间。
泊瑟芬在给比较纤细的豌豆枝搭建架子的时候,哈迪斯非常安静地坐在一边,用镶着石榴石的短剑,利落地在削支撑条。
厄吕西翁的土地果然比阴暗的议事大厅好很多,豌豆树的根系开始扎入松软透气的泥土里时,主干都膨胀了一倍不止。
她就是手脚再利落,也跟不上这颗跟开了挂的豌豆王者生长的速度,很快她的支撑条就不够用了。
她只能坐在哈迪斯身边,看着他认真做手工,轻巧的动作利落得可怕,没有一丝多余的滞涩感。
削个长木条,都能削出独一无二的美感。
泊瑟芬双手撑着下巴,眼馋无比地看着他的手,这就是会做木工活的师傅的优秀技能啊。
似乎是她的眼太过炽热了,哈迪斯的速度慢了下来,简单的动作也变得复杂。木头屑落下,一个木质的小泊瑟芬站在他掌心里。
她一脸惊喜地伸手去摸,手指刚碰到那头雕得精致的头发时,小木人突然抱头蹲下去,它就跟活过来一样,又在哈迪斯的手掌上翻滚几下,最后趴着,将脸靠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一脸憨态地看着她。
泊瑟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抬起头,就看到哈迪斯一脸专注地看着她。
可能是温暖的和风,阳光又明亮,这个向来一脸阴郁冷酷的明的表情都化为温柔线条,她几乎没有抵抗力地凑前去,轻吻了下他的唇。
酒
甚至她都想要将他推到绒绿的地上,窝在他的怀里干一些亲密的情侣天经地义该干的事情。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她的吻轻而快速,然后就坐直身体抬头望天。
反而是哈迪斯迟钝了半拍,还在后知后觉地抿了下唇,非常眷恋她留下的温度与气息。
手里的小泊瑟芬也因为他的分心,而掉在地上。因为身体还储藏着力,掉下去后的小木人精力十足地奔跑起来,它碰到了豌豆树干,也不会转弯,直接就揪着叶子往上爬。
泊瑟芬一看,立刻跑过去抓它。
“泊瑟芬……”哈迪斯没有在意那个木偶,那些工艺品他一天不知道能制造多少。
哪怕要做一支能战斗的军队也不过费多点力而已。
本想叫她不用去追,结果泊瑟芬却头不回,兴致冲冲地揪着豌豆树的枝条往上攀爬,她还顺口喊了一句:“这可是你要送我的。”
对,盲目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自信,泊瑟芬现在就处于这种狂热状态中。
她揪着因为换了土地而膨胀了数倍的豌豆叶子,踩着交织成密网的坚韧枝条,顺便还边爬边将成熟好看的豌豆荚摘到自己手腕上的迷你金袋里。
小木人爬了一会,就失去力而安静倒在叶片上。泊瑟芬伸手拿下来,她站在豌豆树上,突然发现自己爬得特别高,高到快要能触碰刚慢悠悠走过的火马。
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风与豌豆叶仿佛都散发着甜丝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