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有水平,打了一张亲情牌,晏三合沉默片刻,“不言,把我书案上的字拿给二爷瞧瞧。”
“是!”
几张佛经很快递到谢不惑的手上。
谢不惑只浅浅扫一眼,便被震住了,柳姨娘说过的话一下子又涌上来。
“老太太娘家,养不出那样一个人。”
的确养不出。
这一笔字竟是出的好。
“读书时,先生曾与我说过,瘦金书与工笔花鸟画的用笔方法契合,瘦金书写得好,画自然也好,可见姑娘的画,也是极好的。”
难怪自己习静尘的字如此轻松,原来是有了绘画的基础。
由此可见,那人也是位书画全才。
一位书画全才的女子,又曾经是那样高的身份,最后沦落风尘,晏三合心里说不出的惋惜。
“姑娘?”
“姑娘?”
“晏姑娘?”
“啊……”
晏三合倏地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姑娘年纪轻轻,为什么抄佛经?”
“闲来无事。”
一个人想不想与你聊天,从她回答问题的长短就看出来。
谢二爷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晏三合虽然不把人冷着,但惜字如金,自己再闲扯下去就讨人厌了。
“时辰不早,姑娘早些歇着,我明儿再来。”
“不必。”
谢不惑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按常理,得到的回答也应该是随口一答,却不曾想晏三合半点情面都不曾留,断然拒绝。
谢不惑心里的那根反骨一下子被激起来。
“是因为我是庶出吗?所以姑娘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半句?”
晏三合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想不明白这事他怎么也能扯到嫡出、庶出上头来。
“嫡出、庶出在我这里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我和你熟,还是不熟;我认你这个人,还是不认你这个人。”
谢不惑面色冷寂,“姑娘认我这个人吗?”
“这话二爷该问自己。”
晏三合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
“二爷有没有认我这个人?不是因为大房,不是因为谢知非,而是出于一片结交的真心?”
她不傻,每次谢知非一来,谢二爷就来,能有这么巧的事?
你们兄弟在任何地方别苗头,她都可以视而不见,把她当筹码……
对不起。
没可能!
像有一根刺,刺在谢不惑的心尖上,不算很疼,但却说不出的难受。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余光再扫一眼少女身后跟着的婢女,“倘若我是真心?”
“那我还以真心!”
“倘若我有别的心思?”
“静思居的门就在那边,二爷慢走不送,以后也不必再来。”
少女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厉,脸上更没一丝多余的表情,谢不惑盯着她的眼,忽的笑了。
“晏三合,如你所料,我并非真心。”
猜到了。
晏三合刚要伸手指向门外,请他离开时,只听他轻轻喟叹一声。
“并非不想给,而是习惯性遮着掩着藏着,怕人不想要,怕人看轻。”
他缓缓垂下眼。
“嫡出,庶出,一字之差,差之千里,说来晏姑娘也许不信,我长这么大,父亲从未抱过我,他说君子抱孙不抱子,而老三十一岁,父亲还将他抱在怀里。”
“你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