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你用嘴叼着石头,一笔一画刻上去的吧?让我猜猜你刻这些字的用意?”
谢知非:“一是心里有恨;二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可以一笔一画写出那人的罪行。”
太微瞳孔狠狠一缩。
都对。
但是还少说了一样。
十多年的牢狱生活,他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如果没有这几千个一笔一画来发泄心里的仇恨,他怎么能熬过来?
“下面我问你话,不重要的,你点头或者摇头,重要的,你就在纸上写下来,行吗?”
太微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谢知非知道他不应声的原因,“或许我现在做不到,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他的罪行都昭告天下。”
“呵,呵,呵……”
太微鼻孔里连着发出几声“呵”,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表示对谢知非的话,很是不屑。
“你不信我?”
太微不说话。
“那你想带着这些秘密躺进棺材里?”
谢知非忽的冷笑一声。
“谁会知道,你曾经是钦天监监主的最得宠的小厮?谁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谁知道人前温文尔雅的朱旋久,其实是个刽子手?”
太微的身形,开始剧烈的晃动,跟抖筛子似的。
“你出事后,朱家找上门,你家人只有连夜逃走。你爹没多久就死了,是被活活气死的,你娘也很快跟着去。
你哥想你,就在爹娘的坟边给你也弄了个坟,放了几件你的旧衣裳。”
谢知非:“他以为你死了,怕你在那边没银子花,说弄个坟,就算是有根的人,清明烧纸你就能收到,不会被别的小鬼欺负。”
太微眼底泛起红,红到能滴出血来。
“太微啊。”
谢知非轻轻叹一口气:“你就是为了你哥,也该告诉我真相,他给你竖坟,烧纸,说明他是惦记你的。”
泪,从太微的眼底流出来。
一滴,一滴。
这人命啊,比狗贱,比猪贱;
可再贱的人,也想被人惦记着,牵挂着,思念着。
太微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一边点头,一边嘴里:“啊啊啊……”
这一幕,看得屋里所有人都心酸无比,连最会插科打诨的小裴爷都沉默着坐回了原位,沉默着端起了茶碗。
谢知非坐定,偏过脸去看晏三合。
晏三合冲他轻轻一点头。
“朱府五老爷的桃花井和催命钉,是你们帮朱旋久一道做的?”
太微眼睛打量着谢知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连这个都能查到。
半晌,他点点头。
“谁的主意?”
谢知非:“朱旋久吗?”
点头。
谢知非:“是为了朱家家主之位?”
点头。
谢知非:“红狐狸毛哪里来的?”
太微目光扫向笔。
朱青忙把毛笔蘸了点墨汁,塞到他嘴里。
太微咬住笔,身子往前一凑,头一低,在纸上一笔一划开始写字。
晏三合怕自己凑过去惊着他,谢知非腿脚不便了,目光一偏,朝向小裴爷:你去。
小裴爷着急想知道这人写了什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我……求……我……哥……去……山……里……收……的。”
小裴爷这边读,那边朱远墨着急地冲谢知非递眼色。
谢知非阖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