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身份地位都有了,自然是要把那些知情的人,一个个都干掉。
那么,天市偷卖符咒的事是假的,他们一家应该是遇到了不测;
而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正想着,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抬头,几个士兵拎着明晃晃的刀冲过来。
他来不及挣扎,刀就横在了脖子下。
“绑起来,嘴塞住。”
“快去和把总说,人找到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去回忆的。
他们逼着他喝下药,砍了他的四脚。
就在疼的快死过去的时候,他侍奉了二十几年的主子蹲下来。
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儒雅中带着一点出尘,难怪太太被他迷得魂颠倒。
可只有他和天市知道,这张皮囊下的心有多黑,有多硬。
杀人不眨眼啊!
“太微啊。”
朱旋久唤了他一声,那声音和从前一样温柔无辜,“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怎么就跟了我呢?”
是啊,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畜生呢。
如果那回不是他死活要跟着祖父来京城见见世面,他应该在宣化府,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两亩薄田,三餐四季。
“到了阴曹地府,如果看到天市,记得带句话给他。”
他脸上露出阴毒的笑:“既然做了狗,就不要总想着要做人,修炼一张人皮,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最后一笔写完,太微嘴一张,毛笔落地的同时,他也无声无息的瘫倒在椅子里。
“太微!”
朱青赶紧把手伸到他鼻子下。
晏三合冲过来:“怎么样?”
朱青:“还有一点气息。”
“太微,你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完,别睡,醒一醒,快醒一醒!”
晏三合在他耳边低声说:“他这张人皮披得太好了,光凭这些,我还不足以把它撕开,你再撑一撑,撑下去。”
小裴爷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我爹留了一盏汤药,说是他力竭的时候可以喝一点,还能撑撑。”
“我去热。”
李不言像阵风一样冲出去,片刻后端着碗又冲进来。
“李姑娘,把药给我吧,我来喂。”
朱青接过药,用调羹一点一点喂进去。
半碗药喝完,太微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药碗,表示他还想喝。
晏三合长长松出口气,也难怪这十多年他能活下来,极强的求生欲啊。
“太微,你不要写了,我来问你,你点头摇头就行。”
她必须节约他的体力。
“张把总的事情,他应该是设了一个局,让你一头钻进去,至于这个局是什么样的,我们先不说,只说他想动你的原因。”
晏三合的语速很快,“一是你知道了他太多事;二是你一直在找天市,你不相信天市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太微点点头。
晏三合:“你能活下来,应该是被好心人救了?”
是被山里的一对老夫妻救下的。
老夫妻无儿无女,见他还有口气,就把人抬回了家,还请山里的郎中替他治伤。
郎中没什么大本事,用的都是自制的草药,伤口好一阵,歹一阵。
那段日子生不如死。
他天天想着要寻死,一醒过来就拿头撞墙,可撞墙是需要力气的,他还剩多少力气能让自己一碰就死;
他想咬舌自尽,回回咬出了血,又下不了狠心。
他心想跳井吧,好歹死得痛快点,可他这个身子连井边都爬不到。
就在他打定主意不吃不喝,要将自己活活饿死时……
他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