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坐得离我近一点。”
谢知非坐过去。
不够。
又把脑袋凑过去。
就这样,谢而立还捂着嘴,低声道:“诏书上没写太子谋反,只写太子用巫术诅咒天子。”
谢知非不明白:“哥,这有什么不同吗?”
“大不同。”
“虽然都是死罪,但谋反是大逆不道,巫咒略轻一些,是鬼迷心窍,先帝最后给太子留了一点仁慈。”
“这点仁慈有什么用呢?”
“你不懂,这诏书是要写进史书中的。”
谢而立:“几十年过去,几百年过去,后人追溯起这一段历史,能查到的只有史书。”
听到这里,谢知非才咂摸出些味道来,“也就是说,几百年后,人们翻开史书,觉得这个太子还没有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还有……”
谢而立身子又往前凑了凑。
“一共有十几封的弹劾奏章,我仔细查了查,没有一封出自赵王党的人,好些个是先帝的人。”
谢知非连呼吸都止住了,“这说明了什么?”
谢而立强压下心底涌起的害怕,低声道:
“说明陛下压根就不想让太子做这个皇帝。那一份仁慈,仅仅因为太子是他的儿子。”
这话振聋发聩。
谢知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先帝在太子的这桩巫咒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
晏三合是在夜里听到了诏书和弹劾奏章的事。
听完,就一直沉默着。
谢知非不催她,就坐在边上慢悠悠的喝着茶,小裴爷好几次想开口,也被他用眼制止住。
许久,晏三合开口:“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知非:“杀伐果断。”
小裴爷:“英明武。”
谢知非:“知人善用。”
小裴爷:“躬行节俭。”
“具体一点。”
晏三合皱眉:“别光扣大帽子。”
具体的?
谢知非想了想,道:“十几岁就上战场,十七岁封王,在北地镇守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
小裴爷:“北地因为有他,那些外族人根本不敢入侵,北地人都称呼他为马背上的王爷。”
谢知非:“做王爷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低调非常。”
小裴爷:“其实想争王位的,又何止他一个,只要姓赵,心里都会蠢蠢欲动,他是藏得最深的一个。”
藏得最深,说明下手最狠。
晏三合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可有缺点?”
第5章 缺德
谢知非声音陡然放低了很多。
“谁也不信,谁都怀疑,连自个儿子都不相信,别看他对怀仁好,其实暗下防着呢。”
裴笑捂住嘴,声音发闷。
“听怀仁说,心思深的像一口井,没有人能揣摩到他在想什么,脸上永远是四平八稳,看不出任何情绪。”
谢知非低头凑到晏三合面前。
“很多人说他心狠手辣,前太子兵败后,所有曾经追随过前太子的人,明里的,暗里的,几乎都……”
谢知非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没有再往下说。
裴笑叹了口气,“慈不养财,义不带兵,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有几个不是心狠手辣的,就是吧,做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