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写一个字,她就觉得自己心乱一分。
这个心魔最开始感应到时,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凶多吉少;
随着心魔一天一天顺利解下去,这个预感几乎被她忘了,但现在看来……一一应验。
晏三合不想死。
自己的身世还没有查清楚,郑家一百八十条人命还背在她身上,她也没有资格死。
但事情要怎么往前推进呢?
留给朱远墨和朱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晏三合心乱,谢知非比她的心更乱。
一来年关将近,衙门里事情很多;
二来他要为皇太孙到处打点关系。
请客喝酒、陪笑陪玩从前对他来说,都是乐在其中的小事;
但现在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哪有那个心思,他感觉自己每天夜里都在挂牌卖笑。
没几天,谢知非嘴角就长出一溜的水泡,嘴一张,钻心的疼。
小裴爷的日子也难过。
沈家的戏虽然唱完了,但收尾工作还得他来做,清凉寺那边总得做做样子,否则沈家起了疑心,事情就节外生枝。
再加四九城的达官贵人,都有年初一上香的习惯。
为了抢头柱香,好多人把路子通到他这里。
今年也不知道是年景不好,还是朝延要打仗的原因,抢头柱香的人,特别多。
他烦不胜烦。
朱家三兄弟就更不用说了,日子过得生不如死,三兄弟看起来又老又沧桑。
只有一个李不言,没心没肺的活着。
这是在四九城过的第一个年,好歹得弄得像模像样一些,所以这几日,她和汤圆、兰川天天往街市跑,一车一车往家里置办年货。
兰川打小在尼姑庵长大,哪见过这样热闹的街市,每天回到家,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晏三合看着她灿烂笑容,突然想到了先太子赵容与对唐见溪说的那句话:
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
大概是受了兰川的影响,这日她们出门的时候,晏三合心中一动,也跟着去了。
过年的街市熙熙攘攘,到处是人。
有人脸上笑着,有人脸上愁着,正应了那句老话:有钱人过年,没钱人过关。
今儿出门,目的是给四人各置办几身新衣裳,去的是赫赫有名的锦绣绸庄。
绸庄门口已经停了一排的马车。
小伙瞄一眼晏三合几个人,连笑都吝啬挤一个出来,头上连个珠钗都没有,还敢跑到这里来,心里有点数没有?
李不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朝伙计扬一扬,“姑奶奶我要最好的绣娘,最好的缎子!”
伙计一看那银票的面额,顿时笑得像朵花,“贵客四位,里边请!”
量身裁衣的地方在二楼。
四人上到二楼,却见几个仆妇,簇拥着一个红衣女子正要下楼。
目光一对,杜依云眼里顿时升腾起怒意,“真是晦气,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
婢女倪儿对身后的伙计呵斥:“你们是眼瞎了吗,什么货色的人都迎进门?”
找茬?
李不言把晏三合往身后一护,“有些货色长得晦气,就是看了黄历,也没用。”
倪儿:“你……”
“你什么你?”
李不言目露凶光:“给姑奶奶滚远一点,别脏了我的眼睛。”
凶光一露,倪儿脑袋缩了缩,不敢说话。
杜依云一看倪儿不中用,怒道:“一个贱婢,哪来的狗胆抢在主子面前说话?”
李不言的嘴,用小裴爷的话讲,上面挂的那可都是匕首。
“啧,话说得这么难听,一定是上完茅厕没擦嘴。”
李不言掏出帕子,似笑非笑,“拿去吧,好好擦擦,不用还了。”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