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根?
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真正怨恨生他养他的爹?
却不曾想,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为什么?
“谢承宇,李不言的娘说过,感情这个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昙花一现,你没必要……”
“不是因为你。”
谢知非头搁在她消瘦的肩上,低喃:“不仅仅是因为你!”
晏三合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的承宇,有心事啊!
……
窗外。
裴笑两条剑眉紧紧拧着。
什么,谢五十要扔下谢家,跟着晏三合远走高飞?
那他呢?
裴笑偷偷瞄一眼坐在竹椅上的李不言,他怎么办?
跟着去?
人家谢五十好歹有个晏三合相亲相爱,为爱私奔也算师出有名,他为什么?
再说了,爹娘怎么办?裴家怎么办?
留下来?
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个体面的妻子,生儿育女,升官发财,一条康庄大道走到头,人是舒服了,可心呢?
心能沉得下来?
再再说了,他和谢五十十几年好兄弟,一个被窝睡觉,一起勾栏听曲,连上个茅厕都要勾个肩,搭个背,他舍得?
裴笑眼前仿佛出现一个个画面——
他一个人上衙,一个人下衙,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百般无聊之下,又一个人勾栏听曲……
“李大侠。”
他心里难过,声音里也带出些委屈来。
“就不能劝劝你家小姐,留在京城吗?有我和谢五十帮衬着,她化念解魔也能轻松些。”
李不言蹭的从竹椅上站起来,眼风都没向小裴爷看过去,大步走出了院子。
“嘿……”
裴笑气得仰倒,心说一个个都滚吧,我就不信小爷离你们,活不成。
这会,李不言哪有心思管晏三合留下不留下,她满脑子都是那根半死不活的香。
按理战马都生龙活虎了,郑家的心魔就算了结了,为什么那支香还没烧尽?
她走到卧房,目光死死的看着那支香。
香烧得只剩下半截小指那么长,一缕似有若无的白烟袅袅而上。
看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李不言越发的烦躁起来,想和人狠狠打上一架。
郑家的事,她只能说遗憾;
老将军的事,她心里敬佩,道一声“真男人”;
谢道之她看不起,骂一句“狗东西”,也就忘在了脑后。
但这支香不行。
香关系着晏三合,晏三合但凡有点事,她怎么活?
娘离她而去的那一刻,她一度以为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不曾想来了一个晏三合。
这些年两人同进同出,从外头看着,是晏三合处处离不开她,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真正离不开的人,是她。
“香啊香,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倒计时什么?”
李不言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眼阴沉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收一缩间,都是担忧。
不行,得找个人问问凶吉。
念头一起,李不言没带喘息的,立刻走回到小裴爷身边,揪住他的胳膊往外拉。
“你,你,你干……”
一只小手捂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