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受伤没有喝酒,张韶峰也因为还有护秋的事情要处理,也没喝,就只有王德民自己,偷偷拿了上次从吕律那里分来的老龙口,给自己倒了一两左右。
正吃着呢,李树梅从田地里回来。
一听到外面的响动,王德民立马提着酒瓶往房间里藏的样子,逗得吕律和张韶峰忍不住笑了起来。
“死老头子,你咋又杀鸡呢?”
李树梅在外边看到了院里放着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鸡毛,立刻几下跑进屋里。
但一到屋内,看到炕上坐着的是吕律和张韶峰后,板着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满脸堆笑。
吕律平日里可没少往这里送东西,张韶峰又是治保主任,动不动就杀鸡招待,对别的人,李树梅可能怨念不小,不过在吕律和张韶峰这里,她却是心甘情愿。
最起码有一点她很明白,没有张韶峰,王德民现在很有可能不是屯长,吕律现在那条件,也不缺她这点吃的,得到的好处不少。
都是需要维护好关系的。
看到吕律腿上的伤,李树梅惊讶地:“你这是咋弄的啊?”
“山上打猎,被野猪给挑了一下,也不是太严重,大爷已经帮我处理好了!”吕律笑着招呼:“大娘,赶紧趁热吃点,都这个点了,也省得晚上再麻烦。”
“管她干啥,橱柜里我给留着呢!”王德民瞥了自己老伴一眼。
王德民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李树梅就看到他面前炕桌上放着的酒碗了。
她看了看吕律和张韶峰面前,不由瞪了王德民一眼:“都说了不让你喝酒,你这倒好,家里有客人没倒给他们喝,你自己倒一个人喝上了。”
“一个有伤,一个还有事儿,是他们自己不喝,我也不能勉强不是!”
王德民尴尬地笑笑,生怕李树梅会抢走他酒碗似的,赶忙端起碗,将剩下的酒一口闷得干干净净。
这操作,看得李树梅眼睛一下子就愣棱了起来:“嘿……我给你拿一瓶,你是不是也想一口也闷了?你哪来的酒啊?”
“小吕给我的!”王德民说这话的时候,忙着冲吕律眨眼睛。
吕律当然知道王德民是想要他帮忙说话。
看着这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两口子,这样吵吵闹闹的样子,吕律倒也觉得有趣。
他当然不会认为李树梅不让王德民喝酒是为了找王德民的麻烦,这也是种关心。
就像上辈子,陈秀玉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让他少喝点酒,把烟戒掉一样。
这些生活中弄得鸡飞狗跳,经常吵吵嚷嚷的小事儿,吕律现在回味,才知道,这是真正生活该有的味道。
见吕律只是眯笑,一句话不说,王德民一下子就急了起来,他更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藏着的那瓶老龙口被收缴掉,再次冲着吕律挤眉弄眼。
吕律看得更乐了,但还是出声说道:“大娘,这酒确实是我给大爷的,这人吧,时不时喝点适量的酒,对身体还是很好的,大爷的酒品很好,他自己有分寸,就让他喝呗,是不是啊,峰哥?”
张韶峰也是看得好笑:“王大爷确实酒品很好。”
听到两人都帮腔说话了,王德民一下子又嘚瑟起来:“听听,我就喝点酒咋了,又不误事儿,我前两天喝醉,那也是因为老哥几个难得凑到小吕那里,一大桌子好吃好喝的,不小心喝多了。平时你见我喝醉了?赶紧的,把藏酒的柜子给我打开了,我这辈子就这么点小小的爱好,你还给我断了,这日子还让我咋过啊。”
“给大爷开开吧!”吕律又帮着说了句。
李树梅想了想:“行,给你开开……”她看了看桌面,“我再去给你们弄两个菜,小吕和韶峰难得在家里吃顿饭,也不好好弄两个菜,你这白菜、野菜啥的,这啥玩意儿啊?”
她说着就准备往厨房走。
吕律赶忙叫住:“大娘,就别折腾了,大爷做得很好吃,还专门炖了滋补的鸡肉……再说了,山里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们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这王德民当了屯长以后,李树梅的转变居然不小,平时说话做事儿,似乎没以前那么抠抠搜搜了。
“那行,你们慢慢吃着,不打扰你们说话,我到厨房吃!”李树梅转身去了厨房。
一顿饭吃完,三人在炕上又聊了一会儿,张韶峰付了医药费,忙着去安排护秋的事儿,吕律则骑上追风,返回自己的草甸子。
一路上想着,回去后咋跟陈秀玉说。
出去一趟,伤成这样,她怕是又少不了一番担心了。
让吕律没想到的是,刚出屯口没多远,就看到了顺着大路一路跑来的陈秀玉,一副惶急火燎的样子。
“媳妇儿,跑那么快,你这是要干啥去?”吕律连忙问道。
他都怀疑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在王大爷家,就过来看看……”陈秀玉满脸焦急:“伤得重不重啊?”
“我这不都还能骑马吗!”吕律笑着问道:“你咋知道我受伤了的?”
“我哥和梁大哥,都已经把熊皮和一些熊肉送到家了,他们跟我说的!梁大哥说你为了……”
陈秀玉到了近前,看着吕律大腿上的伤口,话就说不下去了。
“我真没多大的事儿,只是点皮外伤,看着害怕而已……对了,快上马,赶紧回去把熊胆给处理下!”
吕律说着,弯腰朝陈秀玉伸出了手。
陈秀玉抬头看着吕律,见他情自若,终于稍稍放心了些,拉着吕律的手,在吕律一拽之下,翻身上了追风背上,很自然地伸手搂着吕律的腰。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男人,今天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
心里的阵阵后怕,大概只有在亲手搂着自家男人的时候,才踏实些。
于是,她靠在吕律后背上,将自己的手搂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