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吕律催问道。
听着三人说话,陈秀玉都听得莫名地紧张,站起来看着三人。
“后来,那两人赶忙往上边拉绳子,还是慢了,放下去的那人给提拉上来,发现他脸色铁青,嘴皮发紫,都已经没气了。”
雷蒙长长呼了口气:“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一个劲地认定,井里有水猴子索命,剩下两人闹到场部,逢人就说,越传越邪乎。
我当时领着人在地里边呢,得了消息赶回来,到了现场,场里的医生正在检查,得出的结果是闷死的。”
这个结果,吕律大概已经猜到了。
水猴子,东北大地对水鬼的俗称,吕律打的水狗子,也有人叫水猴子。
水井二十多米的深度,时间久了,空气长时间不流动,上边有空气,下边却是缺氧状态。
这就跟矿井深处需要不断用大型风机和风筒进行通风一个道理,达到一定深度,空气流通困难,容易缺氧一样。
原本水井中的水温就比地面的要低。
人下去后氧气不够,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发软没力气了。
最先掉下去的两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至于最后一个,肯定在被放下去一段后,就感觉出了不对劲,拴着他的绳索紧贴在井沿上,晃动的时候,上边感觉不出来,呼喊的时候一泄气,更是发不出声音来,就这么白白葬送了性命。
“那些人不信,非说有水猴子,为了证明不是,还点了火把放下去,结果到了六米左右,火把就灭了!”
江继红也是摇头不已:“雷蒙这次,实属有些冤!”
雷蒙却是摇头笑道:“这有啥冤不冤的,分场出了事儿,我是分场场长,我不担着,谁担?”
“明明是有的人借题发挥,想谋这分场场长的职位……”江继红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这就是个意外,谁能想得到用了那么久的水井,会出这样的状况,再说了,就即使担责,也不该一下子直接就撸到底,弄来跟我们养牲口啊。”
“别说了……”
雷蒙直接出声打断:“总不能把责任推给下边的人吧,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不就是分到副业队来养猪嘛,干啥不是干啊……来来来,别说这个了,咱们喝酒!”
见雷蒙这么说,吕律和江继红也就不再多话了。
这种事情,确实是被用来针对的好借口,出了人命,一个疏于管理就足够。
雷蒙向来有担当,做事儿雷厉风行,一直保持着军人本色,这是他最让吕律佩服的地方。
但也正是因此,大伙都佩服他,碰到好的领导看中,很容易就能往上走,可要是碰到别有用心的,那就太容易吃亏了。
既然被人针对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啊!
“给我说说,你回到那边山里,都干了些啥……”
雷蒙不再说这件事情,转而问起了吕律的经历。
吕律笑着看了看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雷蒙,知道他心里其实挺沉闷,这件事情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提了酒瓶冲着两人示意,喝了一口酒后,讲起了自己到秀山屯后经历的那些事情。
说到跟陈秀玉结婚的事儿,雷蒙听得赞叹连连,将吕律的酒瓶子递给在土灶边守着的陈秀玉:“这么敢想敢做,情真意切的姑娘,真是难得,来……敬你!”
陈秀玉看了眼吕律,见吕律点头,她也不怯场,接过酒瓶子,跟雷蒙碰了一个,仰头就猛灌了一大口,看得雷蒙都不由冲她竖起大拇指:“好!”
他回头冲着吕律说道:“你小子,可得好好带着,这姑娘难得啊!”
“律哥一直对我很好!”
吕律还没说话呢,陈秀玉先替他回答了。
“你小子,果然好福气……真羡慕你在山里的日子啊!”雷蒙感叹。
“蒙哥,要不跟我一起去山里住?”吕律笑着说道。
雷蒙犹豫了一下:“我倒是想啊,可我是军人,得服从组织安排……等哪天我实在混不走了再说吧!”
吕律清楚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却听雷蒙接着问道:“这段时间在忙着抢收庄稼,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本该好好陪你玩上两天,可是……打算在这里待上几天?”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跟媳妇儿主要就是过来看看你、嫂子和两孩子,现在见着人了就行。我们大概会在这里待上三五天吧,准备在这边打打水狗子啥的,然后就回屯里去了,地里的苞米也差不多该收了。”
吕律简单说了自己的安排。
雷蒙点了点头:“那这两天多聚聚!”
又聊了大半个小时,三人都喝得有些微醺了,考虑到明天早起有活计,都不敢喝醉。给吕律留了马灯,雷蒙和江继红两人一起相约着离开。
陈秀玉将东西简单收拾,在已经被烤得火热的炕上,铺好铺盖,两人早早的休息。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两人早出晚归,就干一件事儿,沿着河流水系,找着水狗子和青根貂打。
三天下来,跑的面积不小,单是水狗子,就打了五十多只。
这小东西,其实挺爱玩耍,常常用踩水的方式在水中站立起来,头部和颈部露出水面,观察周边情况。
还喜欢在河堤的斜坡上爬上滑下,经常能看到它们留下的痕迹。
游近水面时,还习惯把头、背和尾巴露出来,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常被认为是水怪,因此又被叫做水猴子。
在水面较宽的地方,还经常能看到它们仰卧着缩起脚,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