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现在拉帮进山抬棒槌组成的参帮,不再是以前的参帮一样。
木帮是和放山的参帮、狩猎的人一样,走进深山老林,从事野外劳作的人。在早年间,交通不便,木帮砍伐的木材,大都靠江河来流放,从事安排这些活计的人,称作木帮。
他们的活计,主要分为山场子活和水场子活。
山场子活,顾名思义,就主要负责山上伐木、托运等活计了。
一般情况下,山场子上一个场子有一个大柜,其下是二柜,下分场把头、爬犁头、槽子头、各司其职,而干活的那些人则统称为木把。
这其实就是一个层层盘剥的过程,干木把的就是最底层的,根本赚不到啥钱。
现在则是有人领头,找些人手领着承接林场活计,少了那些盘剥,就像王大龙那一干子人,他们组建起来,也算是个木帮,只不过是王大龙领头,负责和林场管理接洽而已。
这样的群体,有大有小,少的十来个人,大的几十号上百号人的都有。
十三号伐木点,就是人比较多的一个伐木点,有着几十号人,这些人又三五成群进行片区伐木。
大概是因为人比较多,不惧怕狼群,和吕律他们经过的几个冷清的伐木点不一样,他们三人到了伐木点窝棚的时候,也正是不少人赶着爬犁从山上回来的时候。
他们在正常上工。
伐木点搭建了三个大窝棚,里面都是南北大炕,从山上下来的伐木工,一个挨一个地挤在大炕上暖和着身子。
窝棚大炕中间是一只大炉子,专门有人负责看管,日夜烧火。
可即使如此,屋里还是寒风刺骨。
伐木工们整天在齐膝的雪壳子里走来走去,早弄得水淋淋的,冻着冰渣。
一个个一钻进窝棚里,第一件事儿就是忙着烤鞋子和棉裤,人回来的越多,越是闹哄哄的,里边一股子脚臭和酸臭味弥漫着。
三人到了地方,跟林场管事的说明情况,今天晚上就暂时住在人比较少的窝棚。
他们也没跟其他人掺和,自己在外边拢火,烤了粘豆包填饱肚子,各自取了狍皮褥子,就在门口无人的土炕上铺了褥子,早早躺下。
这地方,不时有人进出,是最冷的地儿,很少有人愿意选门口的位置住。
喧闹了不少时间,累了一天的伐木工们也早早躺下,还有几个酒瘾比较大的,还在就着咸菜喝着酒。
终于关上的窝棚大门上,在昏黄的油灯下,能看到上面的一副杰作——也不知道是谁,用木炭在门上划了了夸张的女人图像。
居然还非常有水准,至少在看到的时候,能让人尽情地发挥着关于女人的奢想。
一群糙老爷们凑在一起,女人向来是永恒的话题,木板上出现这么一副夸张的女人图画,一点都不怪。
吕律和赵团青、赵永柯三人简单商量了明天早上的计划后就各自睡下,在窝棚里的油灯全被吹灭后,整个窝棚中,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到了半夜的时候,吕律突然被元宝低沉的凶叫声惊醒,他几乎本能地一下子翻身起床,一下子就把半自动抓在手里。
他这动作幅度有些大,连带着赵团青和赵永柯也一下子惊醒,翻身坐了起来。
“兄弟,咋了?”赵永柯小声问道。
“元宝在叫!我出外边去看一下。”吕律也低声回了一句,翻身下炕,穿上自己的靰鞡鞋,轻轻地拉开窝棚的门板,钻了出去,隐约中,听到深处的林子里,似是有狼嚎声传来。
但细细一听,又似乎啥都没听到。
看了看纷纷起身盯着远处林木的五条狗崽,吕律知道,狼群就在山林里。
只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元宝就不出声了,重新在门口的雪窝子里躺下,其它几条狗崽也纷纷挤到一起,蜷缩成一团躺着。
没事儿了!
吕律微微摇摇头,朝着稍远一些的茅房走去,解决三急,正在方便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今晚月光挺好,透过茅房的木头缝隙,能看到开门的是中间窝棚的大门。
一道身影钻了出来,吕律还以为出来的人也是准备上茅房的,正想咳嗽一声提醒他茅房有人,却见那人蹑手蹑脚朝着窝棚边的另一个小窝棚走去,他又赶忙止住。
这人形迹可疑!
想干啥呢?
吕律默默地看着。
那小窝棚,是木帮把头住的。
来的时候,吕律不仅跟林场管事儿说过,也跟这木帮把头打过招呼,所以知道。
月光下,吕律辨认出,朝着小窝棚鬼祟走过去的,是木帮把头的亲兄弟,打招呼的时候,吕律看到他哥俩在小窝棚里一起吃饭,还有把头的媳妇儿,也被把头领着到山上来,帮忙做饭烧炕啥的,晚上的时候还专门去各个窝棚添过柴火。
林场经常有人过来查看情况和进行伐木安排,尤其是检尺,这些人都是需要好好招待的,因为他们只要手缝里稍微露点东西,把头和下边的人就能多赚不少钱。
那窝棚里就只是把头和他媳妇儿住里边,这家伙半夜三更往人门口凑是干啥?
看着他走到门口,透过窝棚缝隙朝里边张望的样子,吕律色变得古怪起来:好摸不过……嫂子?
一时间,蹲在茅房里,他想回窝棚,又怕坏人好事儿,可不回的话,他已经蹲得双脚都有些发麻了。
好在,那人只是窥视了一会儿,又悄摸着到一旁撒了尿,然后回了窝棚。
吕律稍微等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返回窝棚,跟赵团青爷俩说了情况:“狼群到过林子里,不过又离开了!今晚应该没事儿,安心睡吧!”
第二天早上,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窝棚里有人起床了。
这些是赶爬犁的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