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屋子后,去厨房拿了两条解冻的草鱼,提了刀子,在木墩上剁成小块,撒到水泡子的冰面上,让六只仙鹤尽情地饱餐。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儿了,他抬头看看有些阴霾的天空,返回屋子,逗弄自家的孩子,顺带弄了两条鱼,解了花刀,放在火盆上烤着。
从杀猪饭到接连的四台酒席,再到过年,每天好吃好喝,吃得多了,反倒觉得吃到嘴巴里没啥感觉,他想着给自己换点口味刺激一下,所以特意在翻烤自己那条鱼的时候,多放了些辣椒和花椒。
被火一烤,呛人的气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这样的气味,大人还能忍受,可对吕正阳来说,就有些够受了,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紧跟着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在炕上绣着花的陈秀玉立刻伸脚踢了吕律一下,嗔怪道:“赶紧弄出去!”
吕律笑了笑,赶忙端着火盆往屋外边跑,再烤下去,小家伙可就太遭罪了。
火盆放在院子里,吕律提了把椅子出来,继续在院子里翻烤着。
他今天穿了陈秀玉特意让乌娜堪做的那件熊皮大衣,长长的黑色熊毛,随着缓缓刮来的寒风摇摆,让这件大衣显得很张狂,也很有野性,当然,保温性能上就更不用说,比狍皮的苏恩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就即使在院子里坐着,也不觉得冷。
屋里炕上的陈秀玉裹着熊皮大衣,孩子也用熊皮包裹着。
一家子裹着熊皮坐在炕上,像极了一窝蹲仓子的熊瞎子。
元宝突然从垫了麻袋的狗棚里跑出来,其它几条狗子也跟着纷纷站起来,随着元宝朝着外边凶叫。
不多时,六辆吉普车一字排开,冲了进来,在栅栏大门边停下。
听到声响,陈秀玉凑在窗子边朝外面看了一眼,赶忙下炕穿鞋,抱着孩子跑了出来。
“是什么人啊?”她小声地问吕律,色显得有些担忧。
“可能是哈尔滨城里来的人!”
能摆出这阵势,吕律能想到的,就只有张韶峰说过的那些人。
他话音刚落,就见张韶峰从第一辆车子上下来,其余几辆车子也跟着打开车门,接连钻了出来。
除了张韶峰,还有四男两女。
吕律走到院门口,将冲着外面狂吠的元宝它们叫住,这才迎出去开门。
这些人,有两个吕律已经见过。
上次从张广才岭抬棒槌出来,经五常,再到哈尔滨,在张韶峰的介绍下,和两位老爷子一起吃过一顿饭,陪同的,就有这两个青年。
只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话说得并不多。
吕律也仅限于知道两人的名字,一个叫黄明飞,一个叫邱书良,是那两个老爷子的孙子辈。
“一直听峰哥说你打猎厉害,连他都佩服的得不得了,让他去城里任职都不去,非要跟着你混,很是让我好,上次匆匆一见,没说上什么话,这次专门找过来,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黄明飞在吕律开门的时候,笑着跟吕律打招呼。
面对这一群要么有钱,要么有权的富家子弟,好歹活了一辈子的吕律,没有丝毫发怵,微微笑了笑:“山野村民而已,不值一提……各位,快请屋里坐。”
一行人重新钻进车子,开着从栅栏大门进来,停放到草甸子上。
有人看到了草甸子上漫步的六只仙鹤,大概是觉得新,伸手狂按吉普车喇叭,将六只仙鹤惊得飞了起来,这才作罢。
住在草甸子,吕律图的就是个清净,加之里面养着的獐子、仙鹤等,都是喜欢安静的,被这么惊吓,都不知道养殖场里的獐子被惊成了啥样。
这举止,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到了别人家里,跟在他家一样。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喇叭响起的那辆车,见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貂皮大衣的富家公子哥,他不由问站在旁边的张韶峰:“这人谁啊?”
“魏春安,高干子弟,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张韶峰小声地说了一句:“他老爹在部队里有些实权,就连黄明飞和邱书良,在明面上也让着他三分,这种人尽量不要招惹,上次就是他提议要进山打猎的。
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大冷天帽子都不戴一个,还弄个大背头的,叫倪本洲,他老爹也是是市里的实权人物。
至于那两个女的,在京城读着大学呢,是黄明飞和邱书良他们一个大院的,也是高干子弟,平日里跟他们俩关系不错。”
趁着几人在看着天空飞舞的那六只仙鹤的时候,张韶峰小声地跟吕律做了简单介绍:“可别小看她们两个,从朱日和训练基地那边过来的,也是出生在那边,听说骑马很厉害,还会用枪。瘦高的那个叫燕本如,个子稍矮的那个叫曹东红。”
吕律微微点了点头,将栅栏大门关上,然后跟张韶峰一起,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却听魏春安指着高飞的仙鹤问道:“你们有没有吃过仙鹤的肉?”
旁边的倪本洲立刻掺和:“我也很好,拿枪打一只下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话听得吕律眉头再一次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这仙鹤可是保护动物,大荒里难得一见,费了不少劲才孵化出来,养在草甸子里,也难得它们没有往南边去过冬,留在了我这儿,这打死了有些可惜,活着的时候,看着更赏心悦目。”
邱书良回头冲吕律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冲着魏春安和倪本洲两人说道:“你们俩也真是,有本事到山里去打,打人家里养着的,多没意思。”
这也算是在帮吕律解围了。
不然的话,就以刚才这两货色的德行,还真有提枪打仙鹤的可能。
却听魏春安笑道:“对对对,咱们可是说好了,进山里打场比赛的,欺负这家养的确实没意思,我主要是好仙鹤的丹顶是不是有毒,鹤顶红,不是剧毒吗?”
“仙鹤的顶红是没毒的,包括血液也没毒,医术上说的,鹤顶红其实跟仙鹤没啥关系,那种毒药只是颜色跟仙鹤的红顶颜色一样,所以才用了这名字。”
燕本如在一旁解释道,不愧是在读的大学生,倒是有些见识。
曹东红的话里却是多少有些鄙夷:“没事儿多读点书,也不至于那么无知。”
这话一出,倪本洲和魏春安转身看了过来,脸上多少有些阴郁,但魏春安很快又嘻哈一笑:“老妹儿说得对啊,得多读点书,是我们无知了,不过,世人都说胸大无脑,但两个老妹明明都很聪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