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宁在宗堂昏迷了三日,被尊者喂下无数颗解药,又用全力唤醒他的志后,慕长宁才苍白着一张脸转醒。
混乱的心让他有些茫然,直到他看到手背上还残留的一点红。
是陆展清。
意识在一瞬间回笼,他连连抓着尊者的手,道:“陆、陆展清呢!”
“噢你的小郎君么?他没事,”尊者不急不缓,道:“他心智比你坚定多了,不过这么重的露华香,怎么也得多躺几天。”
尊者还在那絮絮叨叨,想要听一些两人之间的事,慕长宁已然一把推开了门,踉跄地朝遥竹院跑去。
一守就是五天。
慕长宁把自己关在房里,跪在床边,寸步不离。
慕少秋看着他这幅样子,皱着眉头强硬道:“你必须去休息,再熬下去,他还没醒,你就倒下了。”
慕长宁一把打开慕少秋碰他的手,执拗道:“不、他一会儿、一会儿就会醒的。”
他拿起陆展清发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我要在他身边,让他一醒来就能看到我。”
慕少秋叹了口气,合上房门出去了。
屋内点着陆展清最常用的安香,夜风柔柔,将月光送在慕长宁身边。
许久没有过的自责情绪又席卷了慕长宁。
在他的印象中,陆展清极少生病,更是从来没有这样面容苍白的躺在他面前。
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自己。
“展清……”
慕长宁喃喃唤他,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面庞,又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轻轻地把头枕上他的手臂:“快些醒来好不好……”
得不到半点回应的慕长宁明显有些慌。
他直起身子,头向上移,耳朵贴上他的心口,听着那平稳的心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快些醒来吧……”
正是因为自己太清楚露华香毒发时的苦痛,才愈发担忧陆展清的情况。
慕长宁又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把一旁温度适中的汤药端起来准备喂他。
陆展清因露华香的作用被勾起旧恶往事,身体紧绷,牙关紧闭,汤药怎么都灌不进去,还洒了大半到被子上。
慕长宁连忙拿着帕子擦拭,闻着陆展清身上药的苦腥味,看着他不怎么安稳的表情,逐渐红了眼眶。
“三、三三。”
陆展清紧抿的唇锋翕动了几下。
慕长宁浑身一震,一把抓住陆展清的手,一迭声地应他:“是我、是我呀。”
陆展清似乎又陷入了梦境中,只是対于“三三”和“长宁”的呼唤,愈发多了起来。
平日里若是与陆展清対视,注意力都会落在他那双冷冽无波的眼睛上,如今这两池皓月冰雪合上了,呢喃而出的话语就显得愈发柔情。
“三三。”
“长宁。”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只対一个人的温柔与眷恋。
累极了的慕长宁在这样的低喃中,趴在他胸前,合上了眼眸。
斜月引风,吹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头发。
陆展清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片刻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出了几口气,意识逐渐清明后,便感觉到慕长宁正趴在他身上,手臂圈着他的头,是一个极度依赖,又是一个坚稳屏障的姿势。
“长——”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慕长宁疲惫的色与眼下的乌青,止住了原本就低不可闻的轻唤。
这傻子,定是又一直担心他,好几天没有休息。
陆展清将手放在他腰间,想要将人抱在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却意外地发现,慕长宁的两条腿在床下。
把他整个人抱上床后,陆展清看着那两个淤黑发紫的膝盖,心里又疼又怒。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慕长宁又是自责内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想要借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慕长宁感觉到有人在摸他,连忙睁开了眼睛。
“陆、陆郎!”
他一把坐了起来,欣喜道:“你醒啦!”
陆展清面沉如水,正拿着热帕子给他揉着膝盖上的淤块。
慕长宁也不管膝上的疼痛,张着双臂就往他身上挂,胸膛贴他贴得紧紧的。
“展清、陆郎、陆哥哥。”
慕长宁兴奋地直唤他,把陆展清一颗心都叫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