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想错了,我没有假象,跟晓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
“怎么可……”
“那些人算什么呢?”苍海打断了他的话,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宴衡,你不觉得么,他们只是晓莲无聊时的消遣和修炼的工具,我不生气,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面对一些能让她觉得有趣的工具,我没有必要生气,何况这些还都是些玩腻了的工具,随手一扔就卑微的像是地里的泥,渺小到让人找都找不到,你说,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声音的主人明显被他一番与众不同的“真知灼见”给镇住了,很长时间都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你……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两个之中到底谁才是天魔,我有点怀疑了……”
苍海微微一笑:“自然是你才是,这个不需要质疑,你会这样想,是因为如今的你被魔气所侵袭,性情记忆都有了扭曲,忘记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如今你已经被困在了我手里,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会帮助你一点点的想起来,不用谢。”
“……”
“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能说得很么?现在我不拘束你,你可以畅所欲言了。”
名为“宴衡”的域外天魔哑口无言,许久才组织好语言,他反击道:“既然如此,你方才为什么要生气。”
苍海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语气都没有半点改变:“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你如今魔气入脑,蠢笨到连这都看不出来了?也真是可怜。”
“……”
宴衡彻底败下阵来,再也不说话了。
而苍海则继续若无其事的闭目养,识却悄无声息的顺着元莲离去的方向延伸开来。
*
元莲想要找朋友说说话,但她是气过了头,一时竟没想到先查看常松竹在哪里,到了她的住处才发现她去了半尺峰,和王璐凝一起守在言航殿外,等着他修炼结束后汇报颜若菡身死的事。
元莲其实也就是不想回仙府,并没有必须要说的话,因此没见到常松竹也不强求,一个人就着渐渐升起的月光,到了忘尘峰的峰顶。
她随意找了一块石凳,也不嫌弃上面的灰尘,坐了下来远远的望着明亮的太阴星。
这一天竟还是满月,月华大盛,元莲的身体纯净,不需要刻意引灵,太阴灵气便自发的汇入了她的体内,让她的身体内外都覆盖着一层隐约朦胧的光华。
她阖上双眸,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看,感受着月亮星辰所带来的静谧的力量,心头的怒意便一点点消散了。
这是元莲第一次跟师兄起争执,或者说,这是她第一次和旁人起争执,亲身经历其中的滋味,果然比分魂经历所得的感悟多得多。
方才在气头上,她没来得及多想,但现在平静下来,倒是渐渐地想要主动去思考苍海当时的情绪了。
元莲想,师兄为什么会生气呢,如果是自己处在他当时的位置,会怎么想呢?
这也是第一次,她无师自通,学会了将心比心,学会了体谅旁人的心思。
她不由自主的代入了进去,假设若自己是苍海,那会是什么心情。
若是苍海跟他的那……一百来个师妹里的一个或者几个有旧情,在自己问起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不肯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
即使这事没有发生过,但是单单是想一想,元莲都不禁皱起了眉——本来消散了的怒气竟然因为一个并不存在的假设而复燃了。
元莲摸了摸胸口,怔怔地想,原来他是这样的感觉,他是因为这个生的气……
明明她所有的分魂经历的都比这复杂痛苦的多,但是元莲回忆起来却并不能体会。
就比如韵莲当初向封云清询问他和乌忆寒是否有私情,封云清虽然一口否认,却对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韵莲心中又疑惑又膈应,久久积攒在心中,令她痛苦却不能对人言。
这个元莲分明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却无法真的感同身受。
但是这一次,她轻易地理解了苍海的思想。
原来如此啊……
元莲放下手,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星月之灵瞬间填补到了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灵气顺着经络沸腾着注入了气海。
光华越发盛了,星星点点的灵气逸散在空中,形成了小型的灵雾将元莲包裹在其中,久久方散。
……在诸分魂合一归位之后,许久不曾动过的修为,在这一晚悄悄的挪动了脚步,向至尊之位靠近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元莲便从入定中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先是呼吸了一下,感受到了周围灵气的平息,这才微侧过脸,对来人道:“出来吧。”
封云清从树影中走了出来,一步步地走到了离元莲不远的地方。
他心中复杂紧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喉头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元莲冲他抬了抬下颌。
这不是打招呼,而是示意他可以行礼了。
封云清闭了闭眼,跪在沾染着露水的草地上:“弟子……见过仙尊。”
元莲并没有在底下人行礼之后叫起的习惯,她自来觉得居高临下、从上面看别人的头顶非常正常,因此理所当然地就任封云清这么跪着,问道:“你要说什么?”
因为明白了苍海心中所想,又成功使修为更精进了一步,所以元莲的心情还算不错,对于封云清这种算是给她的修为进步添砖添瓦的人也多了几分耐心,愿意听他说几句话了。!
第42章
封云清的膝盖跪在潮湿冰冷的土地上,但是他却如同没有知觉一般,完全没有心思在意。
他只是努力再努力,用尽所有的真元去感知,但是无论怎么仔细,他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