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苍海面前,其实一向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就连渡劫时分魂招惹的许多情人,其实苍海大概也都知道,若他执意要问细节,元莲也不会隐瞒什么的。
苍海情平静:“我知道是一回事,你愿意说又是另一回事。”
元莲道:“你若是想知道,我以后便照实说就是。”
苍海终于满意的笑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元莲留,当即就问:“那些人中,你最中意谁?”
“哪些……哦……”元莲轻咳了一声,之后便仔细想了想,这期间苍海便挑着眉梢静静地等着,也不催促。
可是元莲想了半天,也着实没有分辨出什么来:“我觉得,都差不多,分魂的经历都是各过各的,我能记得她们是怎么想的,却没办法理解……所以实在不知道她们的感情谁深谁浅些,因为看上去各个都是至死不渝要死要活的。”
苍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接着问道:“不作为旁观者,换做是你本尊,会觉得谁更好些?”
元莲没察觉出这话有什么别的意味,还当真去思考哪个更合口味。
只是这次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发现体内的天魔像是疯了一样挣扎起来,看上去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元莲有些好,就将他的禁制解开了。
将将可以开口说话,宴衡就再也不愿意忍受苍海的那点心思了,他用他一贯的大嗓门喊道:“蠢蛋!这是个陷阱,你该说
谁都看不上,只要他一个!”
元莲微微一顿,当真按照这话说了:“我有了师兄,做什么还要选旁人?”
然后,她就看见了师兄眼中莫名的薄雾仿佛被阳光融化了一般,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对方的表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仍然是如往常般的爽朗温和,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发表意见,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嗔怪般说了一句:“你也是学会讨巧了。”
但是元莲就是知道,他此刻是异常的高兴。
他的眼发亮,唇角不自觉的弯起,连握着元莲的手都微微收紧。
这种感觉很特殊,元莲之前从没有这样明显的感知到一个人的情绪,特别是在对方有意遮掩的时候,她竟能一眼看出了那掩饰在平静面孔下的欣喜。
只是一句话而已,竟能让师兄这样高兴么……
苍海微微收敛了一下不由自主就要向上扬起的唇角,对元莲道:“也好,这些人品行都有瑕疵,确实也不配待在你身边。”
元莲看着他,突然福灵心至,开了窍一样,都不用宴衡提醒,便道:“便是品行再好的人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都收到不周山来?我又不耐烦跟旁人打交道。”
苍海已经控制住的嘴角又忍不住弯起,他伸手轻轻刮了刮元莲的鼻子,溺爱道:“你确实该跟生人多接触些,若不想深交,就是得几个普通朋友也是好事……”
宴衡在元莲的脑中不停地冷哼,都快成了个喷气水壶了。
元莲一边靠在苍海怀里,接受师兄的亲亲抱抱,一边私下里对宴衡道:“之前倒是错怪你了,你原来也有些用处。”
说罢就在宴衡即将再一次叽叽歪歪骂个没完之前,又禁了他的言。
*
远方,道纪王和玄鉴王一道收回了识。
玄鉴王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将将忍住,他抬头对道纪说:“多谢您帮忙,不然单单是我,怕是没法瞒过苍海的感知……不过,他们两个如今可真是有趣。”
道纪从元莲走后一直有些凝重的情也稍稍缓和,他道:“晓莲的异想天开我本来不是很赞同的,你也知道,过往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糟蹋自己的魂,一分就是七八十份……她又那般
懵懂,别到最后情劫没经历,反给我召回七八十个小女婿回来……”
玄鉴笑道:“怎么,就算是七八十个,晓莲又不是养不起。”
“她连她师兄一个都糊弄不过来。”道纪无奈道:“养在其他地界还行,若是凑到一起,加起来也不够我那徒弟一个人收拾的。”
“他看上去倒也算大度,万不至于此。”
“嘴上大度谁不会?”道纪摇摇头,叹道:“真遇上了事,情这一字,怕是可以诛心呐。”
“但是无论如何,您倒是挑了位好女婿。”玄鉴认真道:“这孩子,难得是这样一片真心。”
道纪点了点头:“他的为人我向来是放心的,晓莲的情况特殊,换了旁人,我必定不敢放手。”
“要不怎么都在说您这是先下手为强?亲传弟子和女婿都有了”
道纪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又问道:“不提他们小儿女之间的事了,北州的情况,你可应付的来?”
定天陵位在北州,作为创派者的玄鉴也常年居住于此,北州的天幕损坏极为严重,有玄鉴在时尚可以抵挡一二,但是一旦他要兼顾东州事宜,那就有可能鞭长莫及,也幸好北州地广人稀,不然产生的损失更大。
玄鉴沉吟片刻,谨慎道:“倒也没到那样的地步,自从苍海晋位,我与妙嫦便渐渐能腾开手了……近些年天幕看上去虽然仍旧经常出问题,但是较之之前并没有恶化。”
道纪默然不语。
玄鉴见状,便轻声道:“虽然如今天机蒙昧不得勘测,但是天道仍存,情况也不见得恶化,您不必这样忧虑。”
道纪长长叹了一口气:“……若真这样简单就好了。”
玄鉴并非一个盲目乐观的人,他见道纪这样的态,心中便若有所感,平添了许多不安:“……道纪师兄,这些年您一直在无上天宫闭关,从不出门,可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么??”
道纪情平静:“没什么缘故,我年纪大了,不愿意见人,再加上不周山承接天道,若是我不在这里,总是觉得不安心。”
“是这样啊……”玄鉴接着问道:“若是……万一,有什么我们应付不来的事呢?”
道纪无奈道:“你如今也是至尊了,这说的是什么话?”
“对您来说,我们都是晚辈。”玄鉴声音轻柔,透过天宫的穹顶望向天空,“我原本精于测算,但现下的形势却始终看不分明,不免有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