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又重复了遍:“没事,装的。”
她示意几人看楼梯上的尸体。
尸体现在的肤色完全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状态,沈笑笑吓得倒抽了口冷气,但她一边害怕还一边想凑近了看,被沈欢欢拉了一把:“别破坏现场,等这里的居民来。”
姜厌也是这个意思。
本楼第三起相似事故,她很好同楼居民的反应。
见迟迟没人上来,沈欢欢也叫了两声,在姐姐的带动下,沈笑笑扯着嗓子叫得分外卖力,堪称声嘶力竭,这下周边所有楼的感应灯全亮了。
院子里打牌下棋的都往这边看,楼下也传来了愤怒摔门的声音。
许金花的声音隔着三层楼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有完没完了?一群没教养的!”
“你们这群小年轻搬来我就知道铁定没好事!没脸没皮的,我要是生病了你们全都得给我掏医药费!”
此时的许金花俨然没了初见面时的和蔼友善,更像是陆婧荣信件里的那个许奶奶。
她穿着拖鞋跑到了四楼半,怒斥道:“你们在干——”
话没说完,许金花就突然闭了嘴,她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死死盯着楼梯上的尸体。
许久,她惊恐地磕巴道:“孟、孟向江?”
尸体自然无法应声。
许金花迟疑地凑近了些,仔细瞧孟向江的尸体,确认人已经死亡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许金花六无主地看了看四周,姜厌主动道:“是我先发现的,现在怎么办?”
“打20吗?”
许金花下意识道:“别,别!”
姜厌挑了下眉。
许金花咽了咽口水,“死都死了,打20干什么?”
“不一定死了,”沈欢欢说,“说不定还有救,赶紧找人来吧,要是耽误了时间…”
许金花急忙道:“肯定死了!”
沈笑笑拿出电话:“你说死了就死了啊,我现在就叫救护车,我可不想以后被老人家属赖上!”
眼见着沈笑笑电话都拨通了,许金花顿时急了,她伸手把沈笑笑的手机打到地上:“都说了不用打电话!”
“丢死人的,有什么好救的?早就死了,救不了!”
许金花见几人不打算听她的,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声,“就这症状根本不用救,一发病就是个死,全身的血都被吐出去了,这就是种病,五楼的李荣海也是这么死的!”
她刻意没说她的丈夫尚德民也是这种死法。
姜厌:“吐血?你见过?”
许金花:“没见过,哎呀,一回家就满客厅的血,还能是咋的,从皮肤里流的啊?就是吐的,专业人士说那药是大城市新出来的一种违禁药,吃多了就会得这种病,吐血到死,肝啊脏啊都吐出来!没得治!”
专业人士。
姜厌抬眸看了眼沈欢欢,沈欢欢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沈欢欢轻声问:“什么药啊,这也太要命了。”
许金花嗤笑:“还能是什么药,老了没脸没皮的药呗,我还以为就李荣海和我家那…”她语气一顿,色厉内荏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不用打20,我待会儿就给孟向江他家打电话,你们不用管了,赶紧走!”
姜厌思忖着许金花的话。
其实整个事件已经很清晰了。
尚德民死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人,所以许金花回到家只看到了满客厅的血和一具尸体,在她准备送医或者报警之前,出现了一个专业人士。
这个专业人士说这是吃一种违禁药的后遗症,而那种药是能增强男性性能力的,可能是出于对这位专业人士的信任,也可能是出于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许金花信了。
毕竟尚德民是能猥亵初中生的人,老了吃壮.阳药出去鬼混完全可以想象。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许金花试图把这件事往下压,李荣海家大概也是类似的心路历程,虽然外头已经有人猜忌两人死得古怪,也有不好的风言风语,但两家就全当两个老人是突发疾病离世。
没有报警也没有探究。
现在许金花发现孟向江和她丈夫是一个死法,因为担心送去医院医生会发现孟向江是因为吃壮.阳药才死的,害怕医生把这个丑闻爆出来干涉到自己的生活,所以她现在准备继续压下这件事,直接通知老人家属。
想明白后,姜厌有些好笑。
这件事但凡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不会这么容易受骗。设下这个骗局的“专业人士”一定非常了解许金花,也了解尚德民与李荣海。
沈欢欢等人已经下到了四楼,“姜厌姐?”
“等会儿。”
姜厌转头问许金花:“你家先前有买新床垫吗?”
“我看集市上有款床垫不错,店家说你家买了。”
“买了,”许金花皱紧了眉,“我丈夫带回来的,又怎么了?”
姜厌笑了笑:“没什么,问问你睡得怎么样。”
许金花不耐烦地低下头,手指不断戳着手机,来回拨着一个电话号码。
一直打不通电话,许金花的脾气愈发暴躁,她看向迟迟未走的姜厌,扯着嗓子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