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河的身份向来是单方面曝光的,她从不知道那群观众的身份,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躲在浓雾后,蒋河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筹备正经的马戏团,一边继续混迹地下表演场。
但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她竟然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她厌恶这种失去自由的感觉,连同着厌恶新训练出的马戏团。
最后,她想出了一种类似于“死遁”的方式。
在一处村子演出时,她故意引发山火,漫天的大火点燃了一片森林,她训练的动物四散逃开,她不在乎,她只偷偷带走了被她锁在集装箱里的几个小孩。
在实地考察后,蒋河发现白山疗养院的冷冻库下面有个十几平米的储物空间,于是她便买下了白山疗养院,成为了第三任院长。
几个小孩有了新的家。
起初还时不时有人联系蒋河,但地下表演场更新迅速,蒋河腾出位置了,层出不穷的新的马戏团蜂拥而上,仅仅三个月,蒋河就彻底失去名号,没人去关心她的去向,也没人关心五个马戏团演员是死是活。
时间荏苒,几个小朋友在狭小的空间度过了这辈子最快乐的几个月。
蒋河不再要求他们训练,他们不再需要走上并不喜欢的舞台。
小嘉喜欢把手伸得高高的,因为几人被蒋河藏在地下,头顶的房间是冷冻库,冷气外溢,房间的气温较正常的要低上几度。
“我喜欢它,好凉快呀。”
小嘉以前总是光脚在滚烫的砖块上走,有时候还要在火圈中穿梭,她讨厌那种灼烧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的家要在冷冻库里!”
小天很无语:“然后你就被冻死了!”
“我就不一样,我的愿望很务实,我要长胖五十斤!”
他扯了扯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我可是男孩子,这也太瘦了。”
阴暗的地下,大家各自许愿。
乐谣:“我希望我可以有一个户口,这样我就可以上学了。”
乐谣问瓶瓶:“瓶瓶呢?”
瓶瓶想了想:“我还是想去看河,河水的声音很好听。”
瓶瓶的愿望说过很多遍。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喜欢五彩缤纷的颜色,在她的脑海里,所有的河都是五颜六色的,粉色红色的树叶飘在上面。
几个小朋友曾在她生日时给她画过这样的一幅画,当时瓶瓶很开心,亲了画纸好久。
乐一很嫌弃这个愿望:“真没志气。”
瓶瓶好脾气地问:“那乐一的愿望是什么啊?”
“我要住大房子,然后上学,”她自恋道,“像我这么聪明肯定可以跳级,只要我多跳几次,就能和同龄人在一个年级了,然后再跳几次,所有人都要叫我学姐!”
“不过这个愿望比较俗气,我真正的愿望是当个杀手,”乐一比划了一下,“拿着这么高的针,穿着黑色风衣和高跟鞋,在雨夜中疾行,嗖嗖几下就能把敌人杀个对穿,然后拯救世界!”
“哇——”瓶瓶从没奢想过这些,但她觉得乐一肯定可以做到。
“乐一姐姐真厉害!”
乐一臭屁地甩了甩头。
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半年后,蒋河把几人接到了地面上。
因为白山镇远离地下演出场所在的城市,再加上几个小孩已经不被人在意,所以蒋河也不再担心他们被发现,她给几人编了个精病身份后,就让他们住在了白山疗养院。
白山疗养院的病患很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们的病痛很多,但脾气很温和,总是把不多的糖果和零食分给几个小朋友。
瓶瓶因为外形原因不能见光,所以大家拿到零食都会偷偷往负一楼跑,钻过冷冻库,来到瓶瓶的房间,把零食举高喂给她吃。
有次乐一拿到了一份番茄味的薯片,很小袋,她小气巴拉地分给了瓶瓶两片。
那是瓶瓶第一次吃薯片。
她发誓那是最好吃的东西,她这辈子都爱吃番茄味薯片。
但她也只吃过这么一次。
有时候不见光才安全,蒋河担心几个小孩跑掉,又觉得把他们的腿打断太麻烦,照顾起来太麻烦,所以给几人注射了副作用很大的精药剂。
肉眼可见的,几个小朋友的精状态越来越差劲,他们的记性时好时坏,有时候刚下来找到瓶瓶,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
瓶瓶什么都看不到,所以经常听到有迟疑的脚步声停到自己的身前,但没有人说话。
“是谁在那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很浅淡的呼吸声。
时常要过很久很久,瓶瓶才能听到一声叹息。
“本来是给瓶瓶带了桃子味果冻的,”乐谣说,“但是怎么找不到了。”
瓶瓶当即回:“没关系,乐谣姐姐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们几个也想来的,”乐谣说,“不过最近蒋河的脾气更差了,大家都被她抓回房间了。”
蒋河的脾气一向不好,瓶瓶简直无法想象蒋河的脾气还能怎么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