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丞其人,不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怎么也称得上一句丰飘洒,器宇轩昂。至少叶从意两辈子都没见过有人相貌能出其右。她这才不得不相信颜酉的话,怀疑起匡兰月的审美来。
叶从意表情堪称裂开,颜酉见状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对叶从意说:“她就这样,你别搭理她。”
气氛稍微有些许尴尬。
谢元丞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开口道:“冯夫人,我夫妻二人确实寻冯县丞有要事,还望你行个方便。”
匡兰月道:“你们真的不是来砍我们的头的吗?”
谢元丞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说:“不是。”
毕竟他要摘的只是冯立果的项上头颅,跟她匡兰月说的“们”可没关系。
匡兰月依旧持怀疑态度:“那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颜酉插嘴道:“你方才不是还说他不在你这吗?”
匡兰月:“你别说话!”
说完又两步跑进屋门当起门,只留了个头在外面与几人交谈。
油盐不进。
颜酉白她一眼。
叶从意反应迅速,撤了个借口:“为朝廷派发的赈灾粮而来,这事想必冯夫人也知道。”
“知道。”匡兰月实话实说,“这事确实是立果做错了,害那么多百姓受灾,他应该受到惩罚。”
日头已经完全升起,这所库房坐北朝南门开于东,日光直射进门,晃得匡兰月睁不开眼。叶从意个子比匡兰月高出大半个头,后者又因为拦门一直保持着半弓着腰的姿势,看起来显得更加娇小。
叶从意背着光走了几步,有意无意替匡兰月挡了刺眼的阳光,将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
“谢谢。”匡兰月这才将眼睛勉强睁开,继续说,“立果私吞赈灾粮一事,我也是前段日子才知道的。两位京都来的贵人,我发誓,如果我一早就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拦着他,绝对不让他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你们信我啊。”
叶从意“嗯”了一声,说:“我们都信你。”
叶从意自然相信匡兰月的话。
从匡兰月远离掏空自己的私产来救济灾民,就可以看出这位冯夫人明显跟冯立果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匡兰月咬着下唇,说:“如果我带你们进去见立果,贵人能答应我饶我们一命吗?”
没救了,这人彻底没救了。
颜酉在一旁听得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这回是光明正大地翻。
叶从意没说话。
冯立果私吞赈灾粮,害死了不知多少百姓,别说只是普通问斩,哪怕将他千刀万剐处以极刑都无法弥补蓟州县民受到的伤害。
冯立果该杀,这是毫无异议的一件事。
而谢元丞与丰王做了交易,所以冯立果一事他们决计不会涉及过深,到时候丰王那边派人过来,也一定会杀了冯立果以威慑安国公一脉。
退一万步说,就算冯立果有法子将功折罪让丰王这边的人看到他的利用价值饶他一命,安国公也决计不会放过他。
冯立果必死。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叶从意从来不是什么滥好心的性格,她不会为着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心软饶恕一个该死的人。
她此番前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冯立果吐出那些被他私吞的粮食,也能算他死前赎罪。
冯立果命如草芥,可匡兰月确实算是冤枉。
所嫁非人,为了替丈夫赎罪几乎散尽家财。
她不会让一个心存善念的无辜人受难。
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只能先逼骗一番匡兰月。
叶从意看了眼谢元丞一眼,谢元丞立马会意,问道:“冯夫人知道冯县丞将私吞的那些粮食藏在哪儿了吗?”
匡兰月摇头:“我用尽了手段,问不出来。”
谢元丞道:“若我们能想办法从冯县丞口中套出赈灾粮的下落,或许能将功补过,保你们其中一人性命。”
匡兰月皱眉:“只能保一人么?”
谢元丞铁面无私:“嗯。”
叶从意适时开口道:“我夫君的意思是能保下冯夫人你一人。冯县丞做的错事太多,连累上千名蓟州县百姓,朝廷律法不会饶恕他。你与他虽是夫妻,却并算不得同气连枝,保你一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叶从意唬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元丞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嘴角。
匡兰月在做思想斗争。
颜酉在一旁看得上火,她生怕以匡兰月的脑子会说出什么放弃自己保全冯立果的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