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祁屹现儿在她身边,她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
他的命可是比她矜贵得多,岂能这般儿戏!
“小鱼儿?小鱼儿你怎的哭了,诶呀,你瞧瞧!都怪爷爷多嘴,非要提起这茬事,你莫要想太多,这血啊是他硬要给你的,莫要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秦老看到她眼泪啪嗒啪嗒砸落在地,心里也不是滋味,忙安慰起来。
沈培然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叹息一声,“江姑娘,其实也不止这些,祁屹他从一早开始就很在意你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初认识那会儿,你来了葵水那日。”
她吸了吸鼻子,用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回答道:“记……记得。”
“那时候我给你送去了很多滋补药品,其实并非我本意,都是祁屹威胁我,假借我的名义,给你送了很多东西,此后还有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祁屹送给姑娘的,比如说桃花酒酿,都城上好的点心……”
沈培然像是松了一口气,“哎,每每听到你诚心感谢我,我就受之有愧,明明不是我给你送的东西,却要承受你的谢礼,如今我将实话说了出来,内心倒是舒服多了!”
他这些话刚说完,江晚渔的哭声更烈。
沈培然一惊,想要安慰的时候,却被秦老扎扎实实往他背后甩来一巴掌。
“没点眼力见!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上一边凉快去!”
“师、师父,您怎么能打人……”
“再多嘴,我打的就是你!”
沈培然只好闭上嘴巴,独自站到一旁。
秦老欲言又止,不知从何处开始安慰她。
可她哭了一会儿,又停下声来,抹了抹脸上的泪。
“爷爷,我明日要离开襄永几日,医馆那儿,若是有空,劳烦爷爷去看一眼。”
秦老怔了片刻,旋即拍手笑道:“好、好!爷爷替你去看,不过你此番回都城要小心些,事事都要注意。”
“好。”
她并未反驳自己离开襄永的目的。
她只想见他一面,与他道别,至少把答应他的事情做好,她也算是没有枉费他以命相救。
小阁楼的人得知她要暂时离开襄永的消息,纷纷要陪她一起去。
可她都拒绝了。
一来是没有必要,这儿养的花花草草和种的菜,都需要人来呵护。
再者,她此番与沈培然一同去都城,路上已有人照应,她每日练武也不是白练的,无需这么多人为她担心。
众人说不过她,但还是坚持至少要让双溪陪她同行。
两边各退一步,她同意了。
连夜收拾好行囊,她就着月光入睡。
而她不知道的是,房间外,秦老和沈培然笑得眉眼都弯了。
“师父,咱们这也算是帮了他们两人一把吧?”
“那是自然,这两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任凭是哪一个过得不好,我都难受啊!总之我们也没有骗谁,不过是给他们制造个相见的机会罢了,能不能留住小鱼儿,还得看阿屹那小子了!”
“希望能留住吧,毕竟祁屹为江姑娘付出的也不少,此前做的事,十人里有两人能做到,但舍弃皇位这件事,十人里没有一人能做到,他却为了江姑娘……”
沈培然不知该如何形容祁屹,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他的野心全都是为了江晚渔。
否则他不会听到江晚渔活着消息后,将皇位直接传给了他的胞弟,自己选择做个闲散王爷。
他一路见证两人,希望他们历经了劫难之后,能与彼此坦诚相拥罢。
……
三日后,江晚渔与沈培然从马车下来。
都城与几个月前相比,繁华了不少。
来往之人皆是笑脸迎面,各港口也陆续开放,热闹极了。
她出来的这日,恰好是庙会之日,很多小铺老板都在小摊上摆好了货品,若是到了晚上怕是会更为热闹。
可她此番来都城的目的是进宫,求见当今圣上一面。
不过她仔细想了几遍,如今她的身份不过是平民一个,哪有这么容易见到圣上?
且不说祁屹是否还因她不辞而别的事怪罪她,那些个镇守宫门的人,怎会听她一介民女之言,放她进宫面圣?
她那日听到秦爷爷说出那些事,一时冲动便到了都城,完全没有多想。
现儿停下脚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他若还在威将军府,倒是有希望能见到,如今他是龙椅上的天子,想见他比登天还难。
“江姑娘,怎的不走了,跨过长桥就是宫门口了。”沈培然看她忽的停下脚步,不禁发问。
只要过了长桥,他就能引江晚渔去祁屹的王府,两人就能‘恰巧’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