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正言声音有些抖:“我现在就走,公主还是唤絮儿进来帮你……”
萧柳拉住他的袖子,笑开来:“逗你的,你去把穴道解了,站屏风后去,等我换好药再出来。不许走!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李正言如蒙大赦,立刻应好,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靠在床头,快步往外间走去。
大半夜的,他的额头有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絮儿迷迷糊糊被主子的叫唤声惊醒,听到公主说伤口裂开了,吓得整个人都精了,头一回不肯听萧柳的话,直接拿牌子派人去了太医院。
于是,整个公主寝宫都被惊动了,一下子宫殿亮如白昼。
萧柳无奈接受这个大阵仗,应付了太医院的人,换好新药,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寝宫再次安静下来,烛光依次熄灭,夜已经过了大半。
萧柳躺在床上,轻声叫:“阿正……阿正?”
“我在。”李正言从屏风后出来。
萧柳微笑:“一帮人进进出出也没发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
李正言蹲身在床边,和她说话。
“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卑下的存在。”
说到这个萧柳就好了:“你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呗?”
李正言低头:“卑下以前的日子枯燥单调,没什么好说的。”
萧柳不信:“那你先说说,你来我这以前,是在哪个营?每日都做些什么?”
李正言便说:“是陛下的御林军,不过我们是新兵,没有机会接近贵人,平时只守门、跟着大部队护卫陛下出行。”
“你这么大的本事,也没能出头吗?”
“御林军内关系错综复杂,我能被选拔上靠的便是本事,想出头走到皇上面前,这点本事不够。”说着,李正言抬头看了看萧柳,语气仿佛放缓了,“但没想到,会因为功夫好,被挑中来到了公主身边。”
萧柳便笑着故意问:“那你觉得倒霉还是幸运啊?来了我这里,我可不会放你去父皇那边平步青云了。”
“在公主身边很好。”李正言诚恳地说。
他平时的声音总是偏于冷静淡薄,这样认真地说话时,就显得格外真诚。
萧柳很完整地感受到了他这句话的真心。
“那你来御林军前,又在哪?”
李正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一侧身子靠着萧柳的床:“刚入伍的时候在京郊大营,只是一个小兵,有一年跟着军队去剿匪,救了一个官爷,被提拔到了他的身边。大营里的士兵大多只会简单的拳脚功夫,我的武功也因此小小出名,有什么事,他们总会派我去做。”
萧柳插话:“这不是什么好事吧,能者多劳,可你们拿到的俸禄不还是一样的。他们这是欺负你。而且,当兵出任务多危险,你是不是经常受伤?”
她总是能一句话就能直直戳到他心里去。
李正言靠着床,忽略心里一瞬间的感触继续说:“还好,对我来说都不算大事。这样过了两年,我就受到了中将的青睐,成了他的嫡系。御林军选拔的时候,我送了一些钱,请他帮忙,后来就顺利进来了。”
萧柳:“原来父皇的御林军都是送钱进来的。”
李正言说:“御林军大多是贵族子弟或者我这样送钱走后门的,只有皇上的私卫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你还知道父皇的私卫?”
李正言捻着床帐须子的手一顿:“那日两个死士不就是吗?”
萧柳“哦”了一声:“但除了这两个,父皇的私卫还有谁,我也不知道,你有听说吗?”
“当时是危急关头,死士才现身暴露,但平日里,这二人也只是御林军一员,所以并不好说。我在御林军的时候只是小兵一个,从没听过这些事。”
“你的功夫那么好,却出不了头,这御林军真是烂到根了。这次刺杀,父皇肯定很生气御林军无能。”
李正言问:“公主觉得御林军会被整顿?”
萧柳哼了一声:“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几个替死鬼掉脑袋罢了。你觉得呢?”
李正言在黑暗中抿唇,却没回答。
凌晨的天光开始出现,李正言定定看着窗外的光亮,身子依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在这里黏住了。
萧柳已经昏昏欲睡,却还是坚持和他说着话:“阿正,你想过以后吗?”
李正言看着天光,未答反问:“公主呢?”
萧柳迷迷糊糊地说:“我想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拘束的世外桃源,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带着母妃,再带上你和絮儿……什么身份,什么责任,什么天下大义,我都不想背……”
“我们可以过得清苦一些,但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春日赏花播种,夏日吃瓜乘凉,秋日赏月丰收,冬日看雪暖酒,养一条小土狗,种一片桃花林,坏人来了你帮我们打跑,我给你做桃花酒让你一年四季都有酒喝……”
李正言喉头上下滚动,心口发烫:“好,卑下愿意跟着公主一起去,什么身份、责任、天下大义,都和我们无关……”
天越发亮了。
李正言动了动完全麻了的四肢,看向床上:“公主,你睡吧,卑下回去了。”顿了顿,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卑下回侍卫所了。”
萧柳强撑开眼,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好……”困极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李正言挥手打落床帘,在帘帐合上前,最后看了她一眼。萧柳已经一瞬间就入睡了,可见是有多困。
李正言离开寝宫的时候脑海里还有她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