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埋怨萧柳惹事功夫强的周大人捂住胸口,感觉心口气得发疼。
周大人刚走,平洲王府的人来了。
萧柳打起精应对,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世子本人。
照例是一番问候客套,世子又代表平洲王府自我谴责了一番,客套完,话题没了,和周大人一样,世子一眼又一眼,频频看向李正言。
李正言这回终于把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了,放下袖子坦然抬眼对上世子的目光。
萧柳看着这两人对视,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怎么,你们头一次发现对方长得好看?”
李正言垂下眼,世子轻笑了一声。
“公主说笑,我只是好,忍不住多看了李侍卫几眼……或者说,是伍侍卫?”
萧柳沉下脸:“世子,那些逆贼刺客的话你别当真了吧?”
世子微微一笑,看着李正言:“当真不当真不重要,事实如何总会水落石出,我不过听到了一些风声,想到故人,就难免有些好,提前过来看看。”
故人?
如今已是初冬,世子依旧折扇在手,一摇一摇地扇着风,眼睛望着李正言的方向:“我家曾祖母姓伍,乃是前朝一代名将伍将军的幼女,我从小只在画里见过曾祖母容颜,今日听说她还有故人在世,忍不住便来看看。”
李正言低头看着太医收拾完瓶瓶罐罐,挣了挣衣襟,面无表情地站到萧柳身后继续当值。
对于世子的话,仿佛完全没听到。
萧柳看着世子:“前朝伍将军的后人你来我这看?世子,你和刺客是一伙儿的吧?”
世子收回停在李正言身上的视线,听到萧柳的话哈哈一笑,竟然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真诚:“公主别怕,我说啦,只是私人一点冲动而已,好了,如今见公主……和这位……李侍卫安然无恙,这就便放心了,还请公主安心养伤,启程不急于一时。”
萧柳挑眉,恩?
世子摇着扇子起身,没再多说,走到了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公主且安心,您所想……大概是能达成的。”
说完,转身走了。
萧柳直起身子,盯着他的背影皱眉。
“你家那个姑奶奶在平洲王府地位很高?”萧柳想了半天世子态度转变,只能想到这个。
李正言摇头:“我出生时,伍家就彻底没了,先辈的事迹都是口口相传,平洲王府却是个大禁忌,无人敢提。那位姑奶奶我从没听人说起,想来,也是被当成了……耻辱……”
萧柳诧异:“你竟然连伍家有人嫁入平洲王府都不知?”
李正言:“不知,我父母……师傅……都只讲当年先辈誓死守卫边疆的故事,告诉我们要忠君爱国。”
一个以伍将军为豪的后代家族却羞于提起伍将军出嫁的幼女,反而把一代名将的故事挑有利组织的部分给后代洗脑……这前朝余孽还真是个传销组织。
李正言对这些过去完全不了解,这世子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清,萧柳保持警惕,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但取消启程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平洲王府叫上了周大人,要求一起审问刺客,理由是他们怀疑和亲队伍里有“内鬼”。
“你想去见一见吗?”萧柳问李正言。
李正言这几日又躺回去了,伤未愈就打了一场恶战,不仅又负伤,还引发了旧伤,孙太医来看诊的时候眉头拧得死紧。
李正言脸色有些苍白,这次不再逞强,乖乖躺在萧柳房内的榻上,时而歇息时而看她,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听到萧柳突然开口,原本侧卧看着她侧脸的李正言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垂眼想了一会儿,平躺回去看着屋顶说:“不了。”
萧柳看他一眼,没有再说。
李正言叹了一口气。
萧柳唤了絮儿进来:“去问问世子忙不忙,若是不忙,我请他喝茶。”
絮儿脆声应了。
想着心事的李正言看过来:“怎么突然要请他喝茶。”
萧柳故意说:“平洲王世子这人挺有意思的,每次见面都不一样,趁着这几天,多了解一下。”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我很好平洲王呢,至今他都没出现过。”
李正言又朝着她侧卧回来:“你觉得他有意思?”
萧柳看过去:“恩?”
李正言:“是多有意思?什么意思?”
到底没抑制住酸气。
萧柳哈哈笑起来,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两手捧住他的脸挤了挤,凑过去用气声说:“吃醋啦?”
李正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不舍得挣脱,就表明了一下“反抗”的态度,垂着眼睛只给她余光。
萧柳最爱看他“活过来”的模样,很多时候多年的习性让他下意识隐藏自己的存在感,身上的人气很淡,但被逗了后,他就好像一下子有了活气,变得鲜明可爱。
“你想知道你们那位曾姑奶奶的故事吗?让世子爷来给我们讲讲?”
李正言握住她的手:“平洲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几代以前的联系到了如今早没了情分,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萧柳抚摸着他的脸:“我知道,只是听一听而已,也许还有关于伍将军的故事呢?你以前知道的都是他们说给你听的,我看到的都是书里写的,我们再听听他另一处的后人怎么说他的?伍将军作战机敏巧变,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固执迂腐的人,听一听他外孙后人的说法,恩?”
李正言心头一热,点了点头。
萧柳明白他心里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