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突然改口:“有会弹琴唱曲儿的吗?叫一个最好的进来,她那边随她意。”指了指陆无衣。
老鸨摸了摸银子,一脸尴尬看着陆无衣。
江知白不耐烦,又扔过去一锭:“行了吧?”
老鸨一看他们就是江湖人,见好就收,满脸欢喜地把人迎进门,引上二楼。
第一间房给江知白,江知白进了门就朝陆无衣挥手:“好好休息啊,就当客栈。”
陆无衣无视他,抱着剑直接进来,坐到了屋里。
老鸨一脸尴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小心觑江知白的脸色。
江知白将玉箫一转背到身后,笑看着陆无衣:“你喜欢这间房?”
陆无衣白了他一眼:“不用两个房间,我就住这,你要听小曲听琴都行,别的事辛苦你忍一晚。”
江知白噗嗤一声,对想说什么的老鸨挥挥手:“那就算了,给我们准备点吃食热水来。”
“啊……好,好。”
老鸨遗憾了一下没能赚多一笔,马上挂起笑脸应承,转身出门,顺便还给他们关上了门。
江知白一手拿箫拍着另一只手手心,朝着面无表情的陆无衣走去,走到她面前坐下,笑:“怎么?不敢一个人住?刚才看你杀人那劲儿,我还以为你如今什么都不怕呢。”
陆无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刚才跟着江知白一路进来,青楼里来往的男人都往她脸上身上各个部位看,大量江湖人路过小镇,青楼这里也不例外,刚才好几个都明显是江湖人,她不想睡着睡着,谁冲进来说自己喝醉了进错房了。
江知白笑着点头:“好吧,那我就牺牲一下自己。”
陆无衣并不理会他的自我感动。
投宿青楼,除了深更半夜依旧吵闹,别的倒没什么。两人塞了耳朵一个睡床一个睡榻,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整个青楼都开始沉睡,江知白和陆无衣启程出发。
出了小镇不久,跟着江知白走的陆无衣渐渐疑惑。
“方向偏了。”
江知白老在在:“没错。”
陆无衣不熟悉方向地形,原主过去也不曾单独出过这么远的门,一时之间不确定了。
快马赶路多日,直到两人到了淮北城下,陆无衣终于确定的确是走偏了,他们下一站本应该是徐州。
“为什么来这?”她问江知白。
江知白秘秘的,只说:“来看热闹啊。”
说完,还安慰她:“放心,不会耽误了武林大会,淮北往北走也能去泰山,不差多少路。”
陆无衣无奈,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跟着这个不靠谱的走。
两人并肩进城,她低眉细细思索何时被他不声不响改变了路线,能想到的最早的苗头,是在那个青楼夜宿之后。
她试探:“这里有什么热闹?你又怎么知道这里有热闹看了?”
江知白笑得自信:“这世上没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法眼,尤其是我最爱的热闹,哪里有新鲜事我必然第一个知道,不信,你瞧。”
陆无衣顺着他的玉箫指点往前看去,就见到一个黑影直直飞过来,重重摔在了她的马下,吓得她身下的马儿快速倒退了几步。
“武当?”她看清了砸过来的人身上的衣服。
武当派外门弟子服饰统一,内门弟子也有自己的制式服装,十分好辨认。陆贤章和武当长老宋真人是好友,原主因此经常和武当弟子见面相处,对此很熟悉。
“这世上的狗腿子可真不少,一个正道叛徒伪君子,竟然还有堂堂武当弟子做他的走狗拥趸,什么武当,我看也是第二个六桥山庄,邪门歪道!”
地上的人口吐鲜血起不来身,不远处三个背着重剑的男子气势凛人地走过来。
江知白玉箫轻击手心,低声说:“衡山派不去泰山帮忙,倒是挺闲。”
陆无衣手抚上剑柄。
江知白看着渐渐逼近的三人,仿佛自言自语:“你能掩饰剑法吗?一出手就被人识破,很危险哦。”
“阿弥陀佛。”
陆无衣还没说话,一老一年轻两个和尚走了过来,挡在武当弟子面前,对衡山派几人行了礼。
“三位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言语争论皆是寻常,伤人性命却是大事,如今正当江湖一心,若因为这些小事引起门派龃龉,于大局有碍。”
衡山派三人看到老和尚,脸上的桀骜杀气顿时一散,单手竖在身前回了一个礼:“圆静大师,失礼。”礼毕,估计也知道少林武当的前隙,并没有把劝告放在心上,拿着剑指向地上武当弟子,“您刚才没听到,他在茶馆处处为魔教说话,我看他就是魔教安插在我们正道的细作!”
武当弟子吐了几口血缓了过来,听到这扯起嗓子出声:“我说的是六桥山庄!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六桥山庄通了魔教!就凭一封信?万一那是柳无心想要栽赃的呢!官府判罪还要一个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
陆无衣坐在马上,听着,眼眶竟开始发热。
从尸山血海中清醒开始,原主的所有情感都已经随着记忆灌进了她的灵魂,她和原主共情同心,太明白原主的恨与痛。半年多过去了,属于她本人的理智克制了她沉沦黑暗记忆,也安抚了众叛亲离的绝望与孤寂。但陡然在路上听到一个人,说出一句客观公正的话,这句话没有什么偏向,仅仅只是说了一个常理而已,于她来说,却仿佛佛家纶音,难得如稀世珍宝,让人听了想感动落泪。
陆无衣重新握上了剑柄。
衡山派的弟子顿时仿佛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你听听!你听听!还说不是魔教细作!你要不是细作,就是通敌!六桥山庄暗通魔教毋庸置疑,正道不容,江湖共识!你处处为六桥山庄狡辩,安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