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舟回来的时候小可已经走了,但躺椅上的小孩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色舒缓了许多。江墨舟看到他嘴唇紫色,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回过才发现他吃了桑葚。
见他连吃的也愿意动了,心中高兴,热情地问:“还要吗?”
小孩不吭声,眼睛看向宋秋暖。
宋秋暖好笑:“先喝粥,等晚上再吃一回药,明天就能多吃一些了。”
江墨舟把米线递给宋秋暖,自己那份放在一边,打开粥碗坐到男孩身边先给他喂粥。
“你别怕,我把你救出来时没人发现,他们把外头翻遍了也找不到这里来。你仔细想想,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要是可以,我们帮你找到亲生父母,送你回家。”
小孩慢慢坐起身,在江墨舟关切的目光下,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江墨舟顿时松了一口气。
宋秋暖一边打开外卖盒一边看他们的互动,见江墨舟温柔细致的模样,嘴角溢出一丝笑。
刚放下心扭头喝了一口汤,就听到江墨舟紧张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太烫了吗?别哭别哭!”
她转头看去,就见那孩子鼓着脸颊,一口粥还没咽下去,就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江墨舟手足无措,连忙回身放下粥,手忙脚乱地在外卖袋里翻找纸巾,又急急忙忙给他擦眼泪。
但是这小孩什么也不说,眼泪掉得凶,没一会儿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入口的粥都跟着吐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
宋秋暖一把抱起人,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又倒了水喂他喝,顺便喂了一颗小补药进去,好一会儿,人终于平静下来了。
只是这回,他扒着宋秋暖的肩膀,哭得惊天动地。
宋秋暖和江墨舟对视一眼,江墨舟脱力地坐回位子,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了,那里头的孩子,没一个敢大声哭的。”
宋秋暖听了,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任由他哭着。
重伤初愈,纵然有灵药也没立刻就活蹦乱跳的,小孩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宋秋暖把人重新放回躺椅,和江墨舟相对而坐,这才吃这顿变成了晚饭的午饭。
江墨舟喝了一口温热的汤,长舒一口气:“还好你这里的饭菜不会冷。”
宋秋暖微笑,把粥盒的盖子重新盖好,小孩吃了药不会饿,明天等他醒了可以继续吃。
“你的计划是什么?”吃了饭,江墨舟问她。
宋秋暖伸出两根手指:“分头来。”
……
中山西路是湖市最繁华的商业街,是中外游客、当地市民必逛的一条街,这里奢侈品店铺云集,每天人来人往,到了节假日甚至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但这段时间,这里的人流量又增加了几倍,即便是工作日,都仿佛是五一国庆般喧闹。而且这喧闹尤其集中在一家平平无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宋秋暖之前传递出去的消息已经到达了井喷期,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听说了无忧药房,而有人甚至真的走进了这家药店,买到了自己想要的灵药。
根据进了药房的人所说,进门的条件有两个:真的需要买药;为人良善没有孽债。
有人不信,有人凑热闹,有人想要探险,很多网红主播甚至开着直播进出便利店,就为了验证真假。
但没一个主播成功进入药房,他们嘻嘻哈哈表示这个消息是假的,或者表示自己无欲无求,可能不是药房的目标客户。
但更多的,是时不时有人冒出来,说自己真的买到药了,再细问,却什么都不肯说。
网上的人,都觉得是这家便利店为了生意弄出来的噱头。
这天,张玉丹戴着口罩,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药房。
她坐在宋秋暖对面,话未出口,便先流下了眼泪:“宋老板,你救救我,我不想年纪轻轻就这么残废了。”
宋秋暖却并没有太大的动容,只专心教身边面容精致的小孩认字,随口说了一句:“我不止一次劝说过你。”
她怀里的小孩好地看了一眼对面带着口罩的女人。
宋秋暖拍了拍他的脑袋:“专心一点。”
张玉丹猛地拉住她的袖子:“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的!网上说你有最顶级的药是不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是需要很大的代价。没关系,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只要让我恢复从前!”张玉丹伸出自己的两条腿,突然拉起裤腿,露出瘦得仿佛和小孩小腿一样的畸形腿,“你给我的复原膏有效果,但是只能到这个程度,我走不到500米就开始累,更别说想要跑步……还有我的脸……这样活一辈子,我宁可去死!”
宋秋暖看了一眼,伸手遮住小孩的眼睛,叹息:“不是我的药不好,是你又去手术了,是也不是?”
张玉丹所有的哭诉卡在喉咙里。
是,当小腿肌肉恢复后,她一开始是很开心的,但是很快,她发现恢复后的小腿虽然能走能跑了,穿衣服却没有以前好看了,她这么看了半个月,实在无法忍受,又听说了一家很靠谱的整容医院,心存“上次失败是因为整形医生不专业”的侥幸,她又上了手术台……
宋秋暖摇头:“你这样,我怎么救你?”
张玉丹瞬间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去了,我一定接受我原来的模样,求求你给我药吧,最好的那种药,我不整容了,我只要以前那样就好了!”
可这样的她,在宋秋暖眼里,和那些瘾君子没有半分区别。
“的确有那种药,但是,”她抬起眼皮看她,“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我什么都可以承受!”张玉丹想也不想地说。
宋秋暖回视她急切的目光,说:“活死人肉白骨的药,要用你一生的财富来换。”
张玉丹大吃一惊,愣在了当场。
宋秋暖没有再理会她,只说:“你好好想想吧,是要普通的灵药,还是要你的后悔药。毕竟这药,只能买一次。”
张玉丹失魂落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