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皇后差不多年纪的老妇人笑着开口:“娘娘,别说,听阿蛮说这些事儿,倒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们那时候,日子哪有这样太平啊,去隔壁镇走个亲戚,都怕路上遇到盗贼。『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皇上英明武,将天下治理得一片太平,所以上天才厚待我们姜家,让大皇孙平平安安得中状元。”
皇后听了,顿时也生出感慨,年纪大了信因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正是如今天下太平,所以孙儿能安安稳稳生活在屠户家,安安稳稳进京赶考,果然世界万事皆有因果。
阿蛮立刻放下瓜子跟着赞颂:“皇上真是个好皇上!我们赵家镇人人都这么说呢!”
皇后笑了,贤妃挑眉,笑着看过来:“哦?你们都怎么说的?”
阿蛮清清嗓子,给她们描述民间怎么说皇帝老爷的:“前年天老是不下雨,龙子龙孙去祈雨都不管用,阿爹说,周边的农家都已经吃不起肉了,我们家杀猪改成了三天一次,不新鲜的猪肉只能自己做了咸肉吃。后来皇上下令减税赋,县老爷还去村里看农地,我们镇的人就说‘皇上真是个好皇上,一定要保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祈雨的龙子龙孙正是三皇子四皇子两家,这两系人全都面带微笑,只是笑不及眼底,只有皇后笑得最为开心,二皇妃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
阿蛮还在说:“我岁那年,阿爹带我去一个叫石岩村的地方,听说那里都是外乡人,去了后他们却说自己本就是当地人,是父辈被人抓去充军,才让他们一直流落他乡,后来皇上允许他们回乡还给他们分了土地,他们高兴地杀猪宰羊,还对着皇城敬酒呢!”
阿蛮嗑着瓜子吹着皇帝的彩虹屁,没一会儿就把家宴的气氛搞得热闹起来。
能不热闹吗,上头几个巨头都乐意听的话题,人人都不能表示出反对的话题,阿蛮说一桩,大家就争先恐后地捧着赞同,可不热闹嘛!
说到最后,阿蛮喝多了果子酒,两颊红红的,捧着腮帮子眼微迷,嘟囔着说:“如果皇祖父能让家家户户想念书的孩子都能念书那就更好了!阿彦小时候没钱上学,没有书本没有笔墨,十四岁才入了学堂,如果他从小就念书,肯定早就进了京城中了状元,也早就回到皇宫啦!”
席上的笑声微微落了下来,皇后听得竟生出无限感触,太子妃望着阿蛮,看她半醉酒娇憨坦率的模样,心底的抵触又去了几丝。
二皇妃低头用丝帕擦着指尖的厚茧,嘴角微微勾着,许久,和阿蛮开了句玩笑:“若是如此,你恐怕就遇不上大皇孙了。”
阿蛮立刻摇头:“不会啊,除非皇上还让所有的孤儿都有人养,若不然,我阿爹还是会带阿彦回家哒。”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静。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阿蛮不懂这个理,却说出了异曲同工的话。
散席,男女从两个出口走出大殿,刚走出家宴的宫殿,就看到不远处树影下,有个淡黄服饰的男子静静站在那。
如今宫中能被允许穿淡黄服饰的,只有刚回来的大皇孙了。
散席的众人微微喧闹了一些,都好这位大皇孙是什么模样,更有年轻女子,心生波动。虽然大皇孙生长于民间,可他也是今科状元,姑表关系的姑娘们,也是皇孙们婚姻候选之一。
在众人或明显或隐晦打量蒋彦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大大咧咧响起:“阿彦!”
然后一道身影从人群中飞奔过去,扑进了树影下那人怀中。
“阿蛮。”带着笑意的温润声音响起,“你喝酒了?”
阿蛮抱着他娇憨摇头:“没有呀。『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蒋彦无奈,摸摸她的脸:“脸那么烫,还说没喝?”
阿蛮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哦,嘿嘿,我喝的明明是果水啊,甜滋滋的,带着青梅香呢!”
蒋彦扶着人往外走:“那是青梅酒,你喝了多少?”
阿蛮:“不多吧……我不知道了,吃瓜子花生太干了,我口渴。”说着,叹了一声气,“唉,家宴真是太累了,不停说话,说得我又渴又饿了。”
蒋彦闷闷笑出声:“饿啦?”
阿蛮委屈点头,又问他:“你呢?你是不是也饿了?”
蒋彦没出声,但是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是的”。
阿蛮哈哈笑起来,抱住他胳膊:“走,我们自己做饭吃去!你想吃什么?”
蒋彦低下头,小声说:“太晚了,我们吃点简单的,我做杂酱你煮面好不好?”
阿蛮眼睛一亮,嗯嗯点头:“好啊好啊,你做的杂酱最好吃了!”
说完,两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对视一眼,笑着加快了脚步朝着东宫去了。
这两人说话都没怎么避人,尤其阿蛮,声音爽朗,比大殿上快活了好几分,让人听着就知道她和蒋彦在一块有多快活。
蒋彦虽然声音低低的,但语气温柔还是能听出来,在众人眼里过于粗鲁的阿蛮在他那仿佛完全没有问题,这散席后默默等人的举动,当年的太子都不曾做过。
想起席上阿蛮说的两人青梅竹马那些往昔,许多人暗忖,也不知道如今这一对进了皇城,未来是如何呢。
这一晚,阿蛮和蒋彦赶走了小厨房的宫人自己动手做杂酱面,一边幸福地开吃,一边互相交换宴席上的经历。
皇帝和皇后一起歇下,也在交流各自宴席上的事情,主要是皇帝很不快阿蛮强势参加家宴,正在听皇后说她在席上种种表现,听完竟然发现,这屠户女竟然除了粗鲁不知礼仪,没犯什么大错误,让他指摘不了多少。
等到听到民间对他的种种好评,老皇帝摸着胡子哼哼几声,啥话也没说了。
二皇子见到妻女的时候,正看到长女像只鹌鹑似的被他妻子拽着,他了然:“又乱说话了?”
二皇妃瞪女儿一眼,看向等在不远处的女婿,没有把人揪回家:“不许再去和赵阿蛮纠缠!”
文秀气得跺脚:“就她一个屠户女,母妃怎么还偏帮上了!”
二皇妃冷笑一声:“我是帮你,真想和她打架?丢脸的是你。”
文秀更气了:“您听她吹牛!我可是您的女儿!我还打不过她?”
二皇妃理都没理,不用人扶,直接一个跨步上了马车,帘子落下后传来一句:“我有言在先,你丢了人别来找我哭。”
文秀气得连她父王都不管,一甩袖子走了。
二皇子习惯了长女这模样,没在意,上车后坐到妻子身边,低声问:“这个赵阿蛮看来有点能耐,还能让你们母女掐起来。”
二皇妃依旧那张冷脸,望着前方的摇摆晃动的帘子说:“都是冲脾气,阿蛮比你女儿多点本事,说句不偏不倚的话,比你女儿还懂事理。”
二皇子笑一声:“行了,一把年纪还和女儿怄气?什么我女儿、我女儿,不是你的女儿?难怪文秀不高兴,不过一晚,怎么你眼里赵氏比文秀还好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