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挥刀劈砍,然而剑尖一闪就不见了踪影,下一瞬,他突觉喉间微凉,缓缓低头,便看到那凉幽幽的剑尖此刻正刺在自己的喉上。
“嗬――”陆长生瞪着眼睛,喉间漏风。
少年提手拔剑,长长的血珠形成一道红线激飙而出,划过明朗的圆月。
“杀――”身后的少年们提剑冲来。
朱家人看呆了,傻愣愣坐在原地,看着这群士兵打扮的人将强匪杀得一干二净……
“大郎,你越来越厉害了啊,一剑斩首哈哈哈!”
“算了吧,他就是对着普通百姓横,挥着把大刀半点功夫都没有,我要是不能一招制敌,我还有脸见我师父吗?”
他们似乎根本没看见地上的朱家人,清理了匪徒,就转身说笑着往外走。
“恩公……恩公留步。”朱其成连忙站起来叫人。
大郎停下脚步回头:“叫我吗?”
朱其成忙忙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行礼:“恩公可是守卫军的人?”
大郎大咧咧一挥手:“不是,我们是西山的,听说这帮人来抢云湖镇,赶过来救人。”他看看已经断气的那位老爷,语气怜悯:“外头村子都被烧光了,我们救村民花了不少时间,你们节哀顺变。”
朱其成感动不已,听这话,西山叛军竟然是愿意护着百姓的:“多谢……多谢……”
大郎挥着手要走:“不用不用,举手――”
“要谢。”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众人齐齐抬头,持剑戒备。
大郎先认出了人,惊喜大叫:“师父!”
任十一站在屋顶,盯着地上的朱其成看,没应声。
大郎没在意,依旧兴奋不已:“师父!你怎么在这?我看我们村子里一个人都没了,我娘呢,祖父祖母呢?都去哪儿了?我娘来了没啊!”
众人恍然:“啊……是任师父!任师父!”
任十一点头算是应了,依旧看着狼狈不堪的朱其成:“我本要去西山给你报信,半路看到你们已经有了行动,就一路跟来了。”
大郎立刻明白了:“师父你一路保护我啊?”
任十一清了清嗓子,没应,而是说:“你可知眼前人是谁?”
大郎疑惑地转身去看朱其成:“朱家大爷啊,他们家挺好的,所以我来救人。”
任十一只盯着朱其成,问朱其成:“我家徒弟今日对你们朱家是不是有救命之恩?”
朱其成以为这位师父想要酬劳,倒也不觉得不满,急忙应是:“是是是,少将军自然是朱家的恩人。”
任十一:“他救你们全家几十条命――”他的视线缓缓移到朱家那两个孩子身上,“救了你两个幼子,这些性命,抵不抵得过一条命?”
朱其成心口一凉,以为家中有人得罪了这位高手,强忍着慌乱说:“抵……抵得过……只是这位大侠,我……”
“抵得过便好。”任十一打断他的话,“你记住今日的话,大郎救你全家,以数条命抵往日恩情,以后你们两不相干。”
大郎也跟着疑惑了:“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朱其成刚才惊魂未定没有听到“大郎”这个称呼,现在清晰听到了,顿时脑中如遭雷劈,一下子懵了,猛地转身,死死盯着这位为首的少年郎。
大郎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叫大郎?姓什么?”
大郎:“你管我姓什么。”朱其成那个怪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任十一:“他姓周,名周瑾,‘握瑾怀瑜’的瑾,和这里再没有干系。”
朱其成指尖颤抖,摇头,人看着大郎:“你以前叫朱慎。”
大郎恼怒:“我师父都和你说了,我姓周,生下来就姓周。”
朱其成依旧摇头,语气还是那么肯定:“那你以前叫周慎。”
大郎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否定。
他改过名,据他娘说,当初为了落户方便少些掰扯,给他落户的名字是周慎,但是家里人都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来了城里以后,花了大价钱疏通关系,才重新给他取名周瑾。
这是很小时候的故事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名字。
大郎仰头看向师父:“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任十一说:“回去见你娘再说,我是你师父,现在你听我的令,接了他的谢恩,了却昔日牵扯,你们从此两清。”
朱其成后退一步,嘴唇颤抖,再说不出感恩两清的话。
大郎却不怎么在乎:“我们家欠了你家东西?”他猜测了一下,“那我救了你家这么多人,还把你家的钱财都保住了,我们两清了吧?”
朱其成不吭声。
大郎又怒:“你不同意?你家可是豪富,我家可是穷苦人,你也太黑心了!”
朱夫人害怕激怒这些武力极高的人再招来祸患,连忙跑上来拉住丈夫替他应承:“两清了,两清了!不管曾经欠了什么,我们都两清了,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朱家感恩在心永世不忘。”
朱其成拉住妻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