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王府当天就派了人前来,得知园子上下都忙着救灾,十分惊讶。
寄娘写了一封信给晔王,隔日,晔王便亲自过来了。
“好,寄娘你做得好!”他出去看了一圈,正好遇见京兆府尹,那位刘大人满脸是笑对他百般感谢,还说要将此事上报父皇,他简直像平白捡了一个大馅饼。
寄娘将自己画好的园林图纸给他:“园子里的东西基本捐出去了,年前王爷还得派人送物资过来,不然这里的下人出了这么多力过年要没饭吃了。”
晔王接过图纸看得眼睛越来越亮,嘴里随意说:“那是自然,我让贾林这就回去带信,明天就送过来,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还以为你在园子里万事不愁,下了大雪也应当无事,没想到你缩衣节食救灾,还没把修缮的事落下。”
寄娘对他这种张嘴就来的哄人言论过耳既忘,只说:“修缮的事怕是来不及了,外头正闹灾,距离过年又只剩下半月。”
“你不是说这园子大体格局都没动吗?就连花草,本王都没怎么铲掉。不用动土木,只是简单搬动,正月做也没事。我看你这计划本就只需要一月,大不了今年本王请客宴晚一点,这不就有一月时间了?”
正月搬院子一样不合适,但是晔王如此着急,想必在朝廷上又遇到什么了吧。
寄娘一问,果然如此。
贤王司徒灿和晔王一直都试图和大儒梅老先生亲近,希望获得他的青睐继而在士林中提升地位。晔王做了很多事,但是一无所获;司徒灿本也同样,但前几天,他送了一本古籍过去,梅老先生竟然收下了。
这位大儒向来不欠人情,晔王非常焦虑,他怕司徒灿转眼就能获得一份极高的回报甚至直接让梅老先生站到贤王一派。
赵家覆灭后,皇帝对武将一直打压,文臣在朝中地位一高再高,获得文臣支持对皇子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晔王很急,他现在实实在在期盼着寄娘的方法能成功,她真的能帮他请到一半名士,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请客宴的事,不能推迟。”
寄娘只好答应,不一会儿心中就有了新的打算。
修改园子的工程量不大不小,没晔王说的那么轻省,但也没那么难,如今是冬天,很多花草本就枯败,想要宴客,只需要把冬景相关的院子整理好便可。
剩下的,她大可不必立刻完成,慢慢做,过了年宴还有赏春宴,她可以随时借此过来,逃离那个窒息的王府一时半刻。
她打算招了周围村民过来帮忙,许以报酬。
第50章 锦绣堆20
晔王觉得这笔花费太冤枉,想要劳工,随便找个村子拉人就行,用这么高的月钱吸引人主动上门,成本高了近两倍。
寄娘说:“临近年关,突逢雪灾,家家户户都缺钱,王爷找人上门做工,就是给百姓生计能让他们过个好年,来的人谁不感恩王爷恩德?您也不必觉得亏了,这时候在京郊兴土木,避免不了动静太大为人瞩目,尤其正月动土,更是招人关注,您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闹到皇上面前,哪怕没错也影响不好,但现在不正好有了理由?大过年的改造园子的确突兀,可是为了惠泽周边百姓呢?”
晔王眼睛一亮,一边听一边点头。
“您甚至可以对皇上说,是为了给周边百姓生计,这才顾不得年底正月这个时节,找了一个改动园子的由头。”
晔王被说服了,这是挣名声的好事,简直是一举两得。
“寄娘,你可真是我的闺中军师!”他一脸赞赏地看着寄娘。
寄娘笑笑:“能为王爷分忧,便好。”
晔王合掌,兴冲冲地说:“听管家说,这些日子你将园子上下管理得极好,那这里的事,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如何?”
寄娘倒没想到管家会为她说好话,闻言点头:“王爷放心,不仅请客宴,待来年春日到了,王爷还可以在这里办赏春宴,踏青宴,机会一定会越来越多。”
这张饼画得很漂亮,晔王听完笑容满面:“你说得不错,文人最爱搞这些,你果然懂他们的心思。”
寄娘笑而不语,收拾了图纸,拉家常似的询问:“府里最近还好吗?”
晔王皱皱眉:“王妃出身名门,到底是不一样的。从前不觉得如何,李次妃掌事后却是看出来了,这后院的人论管家,还是不如王妃。”
自从揭发尹次妃开始,后院种种风波,寄娘不是知情者就是洞察了全局,晔王和她聊得多了,渐渐养成了习惯,后院发生什么事都会自然地与寄娘聊几句,甚至说出心里话。
这种态度改变,他本人不自知,但事实上,他如今几乎将寄娘当成了女主人的角色,家里家外诸事,都会与寄娘商量讨论。
寄娘的评论也总是客观不带私心,至少在晔王眼中是这样:“李次妃也不好做,毕竟之前都是王妃管家,人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后院的‘臣’都没换呢,李次妃办事很难如臂指使。”
晔王皱眉,这么想想也的确是,很难保王妃不在其中捣乱。
“王爷想过以后怎么办吗?王爷志向远大,后院若总是这样:正妃形同虚设,管家权旁落侧妃……恐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她又说了一句:“王爷不打算要嫡子了吗?”
晔王的心病一下子被击中。
当然要,现在的父皇就是看重嫡庶,司徒灿家里的那个嫡出小儿,话都说不明白,却隔三差五进宫见父皇,他的长子已经读书明理了,却见不到皇祖父几回。
就如幕僚所说,太子之位难选,皇太孙也能加分。
晔王揣着满腹心思回到王府,心中念着嫡子,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王妃的正院。
晔王一连去了正院三天。
第一个慌的是李次妃。
手里握着管家权,尝过掌权的滋味,她还能甘心把权力还回去吗?再稳如泰山的人,心也要动一动,有点危机感了。
慧夫人看着姐姐:“王妃的地位就这么稳固?她明明谋害了子嗣,王爷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李次妃握紧手心的帕子:“稳固?当然稳固。这些年,后院发生的事不止一件两件,但只有这一次,谋害子嗣证据确凿,她才被夺权禁足。若是没有证据,她现在还是显赫的王妃呢,哪有我们什么事。”
慧夫人:“姐姐拿出当年她谋害堂儿的证据呢,王爷该冷心了吧,这样的蛇蝎,一而再再而三伤害王爷子嗣,若不是姐姐及早发现,精心养育多年,堂儿也差点夭折了。”
李次妃想了想,摇头:“陈年旧事,她绝不会承认,而且堂儿如今好好的,王爷再恼怒,也不过多禁足几天罢了。”亲眼看到司徒培死去都只对王妃禁足几月,还没过年呢,就松动了态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王爷不一定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