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戒堂在天衍宗最偏远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山上常年积雪,罕见人际,极其苦寒孤寂。这也是持戒堂设立在此的缘故,为的便是让犯错弟子真正受到惩罚。
而望青长老,为了弟弟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终年不出。
一行人顶着风雪艰难地来到了山顶,山顶是一座威严冷肃的大殿,大殿牌匾上书“持戒堂”三字。
十孔师叔一踏上大殿门前的青砖,便对着殿内喊了一声:“望青,你看谁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全身黑衣、面容冷肃的男人从大殿内缓步走出。他本想张嘴对十孔说些什么,却一眼看到了十孔身边的兰沙,顿时便站在了那里,定定地看着兰沙。
兰沙缓步上前,喊了一声:“兄长。”
望青沉默许久,微微嗯了一声,说:“你来看卓阳。”语调十分平静,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一百多年的时间距离,卓阳也好好的,就在家中。
兰沙却是红了眼眶,嗫嚅许久后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未曾相见的时候,兰沙可以满脑子都是理性的判断,但是走到了他在的地方,距离他不过咫尺之遥,那些理性的判断就再也无法占据脑海了。她满脑子都是:他好不好?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这么多年在思过塔里从来没有她的陪伴,是不是曾伤心失落,甚至怪她?
望青看着这样的兰沙,叹了一声,让开身子让他们进去:“魔气已经彻底侵袭了他,哪有什么好不好。卓阳早就不认识我们了,你也不必太过伤怀。”
兰沙望向大殿,一步一步往里走。
望青看向几个年轻弟子。
紫堇上前行礼,说明了来意。
听到他们拿到很多火流珠,甚至连火云兽都带来了,望青冷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喜的表情。
“当真?!”
紫堇捧出怀里的火云兽:“自然是真的,但是师叔,我带来火云兽也有个要求。”
望青语气微微激动:“什么要求?无论是极品丹药还是品法器,只要我能得到的,都可以满足你们!”
紫堇摇摇头,垂下眼眸看着乖巧呆在她怀里的火云兽:“这些都不需要,晚辈只请师叔答应,帮助卓阳师叔的前提是,不能伤害火云兽的性命。”
她看向望青:“火云兽是因为信任我才主动跟着我来到天衍宗,师叔,我不能辜负它的信任。万物有灵,这火云兽更是上古灵兽,我相信它什么都懂。”
望青看看紫堇,又看看她怀里没有任何攻击性,又呆又萌表情甚至有点傻乐的火云兽,思考片刻后,应下。
紫堇一笑,摸了摸火云兽的脑袋:“那我们进去看看卓阳师叔吧。”
望青点头,带着他们入殿。
进了持戒堂大殿,第一眼就能看到正中央摆放着的三十六层玲珑塔。这塔看着不大,不过一人那么高,但据说里头困了自建宗以来犯下大错的一百多名弟子。
卓阳是唯一一个不曾犯错却不得不被送进塔内的人。
他们进去就看到,兰沙红着眼睛站在塔前,好像止步在那,再也动不了了。
望青上前说:“思过塔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你说什么他都听不到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想着也好,困在旧事中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兰沙:“那怎么算困?那是我们共同的经历,是卓阳的公道,如果我们都忘记了,他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千百年直至陨灭吗?”
望青没有说话,但听到兰沙情真意切的字字句句,他内心到底是欣慰的。
卓阳,你选的人没错。
十孔见他们都太过伤感,上前打断这气氛:“我从没听说过火云兽驱魔气,只听过火流珠。望青、兰沙,你们知道方法?”
兰沙摇头:“我去抓它,本事想让天衍宗养着它,让它产下火流珠供卓阳使用。虽然年轻时游历各地曾听说过火云兽本身就是驱魔除邪的天地灵物,但如何用又不伤它性命,我的确不知。”
望青说:“我知道一法。”他回头看向火云兽,“据书中记载,火云兽能吞噬魔气、黑晦等等邪魔之气,只需将它和卓阳放在聚灵阵中,让他们相对独处,便可。只是它五十年才现世一次,现世时间又短暂,这所谓的吞噬,还没人试过。”
“而且,卓阳的魔气,这一百年来不仅不曾减弱,反而越来越盛,不知道这个火云兽是否足够抵抗;另外,放出卓阳,将他控制在阵中,也需要足够的压制之力。”
十孔思索:“控制卓阳这事,我们几个长老一起护阵应当可以办到……就是这火云兽……”
这时,紫堇站出来说:“听到望青师叔的话,我突然想起一个阵法,名叫万量金钟阵,此阵一成,犹如金钟罩顶,万法难破。如果几位长老能列出此阵,我们可以先把卓阳师叔从思过塔放出来,用火流珠驱魔,再派火云兽。”
她看着望青:“据我所知,这思过塔由于关押的都是犯下天大错处的门派败类,塔内本身便有许多邪祟魔气,这对卓阳师叔不好吧。”
望青正视过来:“你了解甚多。”
紫堇笑笑:“师叔常年在山上,大概没听说,我前几年修炼太废,所以去藏书阁看了一年多的藏书,知道了很多没什么用的事情。”
?望青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话语间却带了几分赞赏:“这可不是没用的事。”
小师弟全程听下来,佩服地对紫堇说:“原来师姐当初所为皆是先见之明,亏我当初还跟着大伙笑话师姐呢。”
紫堇拍拍他的肩膀:“没事。”
小师弟脸色微松。
紫堇:“因为我从没把你们放在心上。”
小师弟僵硬。
“师姐――”
紫堇又拍了他肩膀两下:“那是从前,如今你是我朋友了。”
小师弟又转失落为喜。
十孔三个长辈看着他们,见状对视一眼,十孔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