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些海外闻,譬如原来千里之外一个名为埃及的地方,那儿没有皇帝,只有法老。死后竟要做成一种干尸一般的木乃伊,用布帛缠绕全身,放入人形棺里,再葬入一个名为金字塔的陵墓之中。
又如一个叫非洲的地方,遍地都是黑如焦炭的黑人等等。
这些海外闻,就连一些饱读诗书的书生都诧异不已。
再有就是一些生活小窍门,一些当今大人物年轻时候的一些趣事,以及几份寻人启事。报纸的夹缝中还写明了欢迎所有人来稿,只要内容属真,必有丰厚酬劳相赠,投稿地址自然是珍异宝阁。
这样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范围之外的所谓报纸,顿时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那些世家掌权人一遍又一遍翻阅着手中的报纸,甚至还连夜招来了自己的门客与谋士,与他们研究起这份报纸内容的真假来。
《天下月报》半月一刊,到了下半月,果不其然,又在珍异宝阁前摆起了报摊。至于上半月的报纸,他们则免费张贴在了报摊一侧的告示台上,这回不仅仅是那些世家贵族了,甚至就连一些平头百姓也看到了报纸的内容。
而这半月的报纸刚摆了出来,就立刻被人包圆了。后来的人瞧见空荡荡的报摊,原本还以为自己来迟了,看不到最新一期的报纸。谁曾想看守报摊的老人,竟慢腾腾地又搬出了几大袋,之后不论多少人买,他的报摊始终都是满满当当的,天晓得这帮人到底弄了多少份报纸。
这让背后想要买空所有报纸,抢占先机的人,心中暗恨不已。
这一期的报纸上,不再是宋大贤的文章,而是换了另一名大贤的文章。且这回也不再介绍天下大势,反而介绍起各个世家来,以及这些世家到底属意那股势力。还有就是对赣州地龙翻身的详细报道,灾后预防等建议。当然还有海外闻的报道。
越是看,这些世家贵族以及各大势力的心思就越活泛。一是因为报纸这东西,肉眼可见地好处多多,不论是宣扬自己名声还是抹黑对家名声,都十分方便;二则是因为《天下月报》背靠珍异宝阁,他们先前弄出细盐、白糖那么多新的玩意儿也就算了,如今竟又有了报纸。不用想也知道,在其背后绝对站着一位能人,若是能将此等能人异士纳入麾下,岂不如虎添翼?
于是很快,无数的世家探子开始行动了起来……
不曾想等他们刚刚搞清楚珍异宝阁背后的势力,竟是所有人都没有放在眼里的阎起,那边距离淮安郡最近的张枞就率先所有人一步攻打起阎起来。
双方兵力悬殊,张枞有整整二十万大军,而阎起呢,不过八万人。
这场战还未开始,所有人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没想到最后竟是便宜张枞这个缩头乌龟。众人心中惋惜不已,惋惜什么,张枞此人目光短浅,贪得无厌,若是真叫他占了淮安郡,怕是整个郡的百姓都要民不聊生。不但如此,珍异宝阁这个生金蛋的母鸡,恐怕也会被他杀鸡取卵。
唉,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却也有人隔岸观火,想要等张枞与阎起先斗个两败俱伤,再来渔翁得利。
知道要打战了,整个淮安郡的百姓全都惶惶不可终日。
换上银白盔甲的阎起则望着眼前面容恬静的洛央,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等我战胜归来几个字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洛央向来聪慧,脑中各种思妙想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他相信即便没有他,以她的本事也照旧能在这个污糟的乱世活得风生水起,可是怎么办?他仍然希望那个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人,永远是自己。
“我去了。”阎起声音微沉。
“嗯。”洛央点头。
谁知他才刚出县衙,阎起便发现门外竟来了乌泱泱一大片人,竟全都是城中的男丁,他们来投军来了。
是,虽然他们也知,阎军兵弱,这一场战役他们极大可能有去无回。
可若是赢了呢?
只要赢了,他们的父母妻儿就能一直在淮安郡这个世外桃源,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学校已经快要建成了,到时候孩子就可以读书写字。他们不需要换另外一个统治者过来,他们只认阎军,只信阎军会待他们这般亲厚。
所以为了他们自己,也要投军。
下方众人望向阎起眼坚毅。
而听了这些人的请求,阎起的心中也是震荡不已。曾经的他之所以起义,只是为了一顿饱饭,为了不再受人随意欺凌。可如今,他好似又找到了另一种意义,为了眼前这些信任他的子民能安稳度日,能平安富足。
站在一旁的宋永,眯眼看着这样的阎起,忽然轻笑一声,以前到底是他狭隘了,此等明主,他若是错过,才会悔恨终身。
阎起离开了。
洛央远远望着手持银枪,骑马远去的男子的背影,虽然知晓剧情中的他,英勇善战,半个天下都是靠自己双手打下来的,与张枞之间,于半年后也必有一战,可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毕竟这可是提前了整整半年,天晓得会不会遇到什么样的意外,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世家贵族们,又会不会弄出其他的事端。
这般想着,洛央的眉头不由得蹙起。
最终洛央决定先将淮安城中的其他事情先交由闻廉,自己则骑上一匹快马也追了上去。
在半路与洛央意外相遇的阎起一脸诧异地朝她看来,“你来做什么?刀剑无眼,你若是伤到了哪里……”
阎起话还未说完,梳着一个高马尾的洛央,忽的从背后取出她随手带来的长弓,又从长靴中抽出一根木箭,对准远处的杨树。嗡的一声,箭出,箭尖穿过树叶,深深地扎进了树干之上。放下长弓,洛央偏头看向一旁的阎起,下巴微抬,“起码自保是够的。”
此举一出,以樊梁为首的众兵将齐齐欢呼了起来。
阎起沉默不语。
“再说,我来还有别的作用,现在要是让我走了,才是你的损失。”洛央伸出指尖,在少年坚硬的铠甲上戳了下。
说完,她一挥马鞭,疾行向前。
见状,阎起只得无奈跟上。
到了淮安郡与会稽郡的交界处,张枞的士兵竟已经开始攻起城来,守城的将领明显要支撑不住了,一看见阎起领兵而来,顿时喜极而泣。
看到城墙下乌泱泱的敌军,阎起便知有一场恶战正在等着自己,当即顾不上其他,一边部署着作战计划,一边命人打开城门,阎军要出城对战。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与洛央告别,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偌大的城墙之后。
一墙之隔,洛央仍旧能听见外头的厮杀连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她的眼中只有一片果决。很快洛央便寻了个干净的房间,等之后她的样品一到,便可投入最终试验。
试验她曾跟着聂静一起做过,过程早就熟练,如今就要看她的运气如何了。
阎起与张枞这第一战一打就是三天三夜,期间,除了不断送回到城中的伤兵,洛央连阎起、樊梁等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看着那些因伤口感染而高热不退,因大规模出血而伤重亡故的士兵,洛央的心情是沉重的,可她除了尽她所能地去救治,也别无她法了。
可惜的是,阎军的医疗资源并不丰富,这是她之前就注意到的,偏偏陶通捧着金子,也只能买回药材,而买不回大夫。给这些伤兵治疗的大夫实在学识有限,洛央又只有她一个人,就算她是华佗在世,也没法生出三头六臂来,最后也只能眼睁睁部分士兵在她的面前,永远地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