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洛央的嘴角才微微扬起一点弧度, “这才是好孩子。”
说完她转身往前走去, 根本不在意身后的熊孩子跟不跟上来。
洛央仅走了两步,熊孩子当即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 胖的快成一条缝的小眼睛, 闪过一丝愤恨。
“我劝你不要想着报复我, 否则我挨多少打,就一定会从你的身上双倍讨回来。”
洛央语气沉静。
想到刚刚疼到说不出话来的惊悚体验,熊孩子赶紧讨好洛央,“我没想着报复你,你是我姐姐啊!”
“呵。”洛央轻笑一声,抬头看向前方白茫茫的一片。
走着走着,洛央忽然注意到自己开口的烂棉鞋,里头早已被雪水渗透,这双鞋是家里那个老太婆早已淘汰不用的棉鞋。
因为这双鞋的缘故,从很小开始,洛央的双脚就会生满冻疮,天气冷一些会疼,放在被窝里又会痒,不管白天晚上都饱受煎熬。
不仅棉鞋是烂的,就连棉袄都是紫红色的老人款,里头的棉花早已不知浆洗了多少遍,又硬又不保暖。
这么想着,洛央忽然偏头看了眼身旁的所谓弟弟。
新买的雪地靴,羽绒服,加绒牛仔裤,手套,围巾,帽子一应俱全。
说出去,谁会信他们俩是姐弟。
不过,本来也不是亲的。
洛央毫不在意地想到。
很快,洛央便领着满是泥巴的“弟弟”站在一栋低矮的房子门前,因为天气太冷,屋檐下结着厚厚的冰棱,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
洛央的视线还没从冰棱上收回,一只干枯大手立刻向她耳朵揪来。
洛央直接躲了。
“你个小贱货还敢躲,我怎么跟你说的?送你去上学为的就是好好看着你弟弟,怎么还让他摔这一身泥回来?几天没打皮又作痒了是吧?还有今天家宝怎么是自己走回来的,你为什么不背着他?”围着蓝色头巾,矮小干瘦的老太婆,冲着她唾沫横飞。
洛央避开她唾沫飞溅的位置,进了屋。
“你说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好歹它还冲我们摇摇尾巴。我告诉你,打从明儿起,你别想再去学校念书,连弟弟都看不好,还念什么念。”树皮一样的老婆子眼底闪动着刻薄的光,等待着洛央的求饶。
毕竟以前她只要一说起不让她读书,就能要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知道一个死丫头片子,为什么这么喜欢读书?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去厂里上班还能多赚点补贴家里。
可这一回,老太婆注定要失望了,听了她的话,洛央别说哀求,她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气得女人又想上前打她,还是被洛央躲了。
“躲,你给我躲,今晚别给我吃饭!”
老太婆说到做到,晚上真的没让洛央碰一粒米。
此时的洛央根本没心情跟她辩论,她去了屋外的旱厕脱下裤子一看,果然鲜血淋漓。
难怪一路小腹里都像是有把钢刀在不停地搅,在沧元大陆待了那么多年,她都快忘记,亲戚问候的感觉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因为小时候营养不够,冬天也得去河边刷碗洗衣服的缘故。从第一次初-潮开始,每一次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就是成年了也没有丝毫的缓和。直到她死,吃下的止疼药不知道有多少。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幼年的操劳。
拿起自己藏起的零花钱,洛央在村口小卖部买了点不知名品牌的卫生用品。指望她那对爷爷奶奶会给钱,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
忍着腹中的疼痛,洛央抬头看向她曾经的家乡——枣花沟一碧如洗的天空,张口呼出一口白气,仍旧没想明白,她为什么又回到她曾经最厌恶至极的地方。
洛央不是没在心中呼唤过系统0945,可对方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不论她如何呼叫,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让洛央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穿越,难道只是一场又一场荒诞离的梦?
可梦不梦的都好,人生还得继续向前。
提着个黑色塑料袋,洛央刚走到家门口,一阵欢声笑语便传了出来。
洛央十分没有眼力劲地走了进去,里头的笑声霎时一顿。
“小央你去哪里了?爸爸妈妈回来都没看见你。”一个烫着黄色卷发的女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眼睛不着痕迹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就像是在打量货物一般。
“怎么连妈妈都不叫了?之前不是最粘妈妈吗?喏,给你买了新的羽绒服,还有棉鞋。”女人献宝一样将两样半旧不新的东西塞到洛央怀里。
洛央却只是看着她的脸不说话。
“你这死丫头怎么老是阴沉沉的,一点也不讨喜!”一旁的老太婆瘪着嘴骂道。
“哎呀,妈,小央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五岁也是个大姑娘,知道害羞了。”女人拍着洛央的后背,然后用嘴努努一旁的房间,“进去把新衣服试给我们看看。”
说着,便推了洛央一把。
一下子没推动,女人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然后就开始给自己打起圆场来,“不想试也没关系,过几天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玩,放心只带你,不带家宝。”
女人凑到洛央耳边小声说道。
闻言,洛央眼睫微垂,掩住里头一闪而过的讥讽。
是啊,卖女儿的场景怎么好叫亲生儿子看见呢。
像这种羽绒服、棉鞋,曾经的洛央是根本没有的。现在之所以会有,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