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跛脚的大皇子有,二皇子当然也有,但后面二者的伴读出身绝对不会超过太子那边的。
李显虽然不是世子,宁国公府的出身也让元庆帝当年为太子选伴读时第一个挑上了他,再加上元庆帝与李雍的关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元庆帝此举的双重期许,既希望李家全心地拥护太子,也希望太子将来继续重用元庆帝极为宠信的李家。
相当于亲上加亲的安排,于太子、李家都是好事一桩。
偏偏中间出了岔子,因为李雍的三次败仗,太子看不上李显了。
可以说,太子与李家的关系已经出了裂痕,这时候元庆帝再把李显安排到二皇子身边,谁能不多想?
这是一件震惊整个南苑的大事。
李耀还在湖边骂骂咧咧地钓鱼,正与谢震战得正酣的李雍得到消息后,冷汗刷刷地就下来了,在谢震幸灾乐祸的看戏笑容里匆匆离去。
李雍先去的行宫,求见元庆帝。
等他走进元庆帝的书房,发现顾首辅居然也在,可能是没喝到鱼汤,尚未完全从中暑虚弱中恢复过来的顾首辅脸色有些憔悴,却还得打着精陪元庆帝下棋。
元庆帝落完一子,瞧见李雍,笑道:“你跟谢侯比枪,谁赢了?”
李雍苦着脸道:“还没比完,皇上,您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
书房没有外人,他与元庆帝几乎是穿过一条裤子的关系,年少时常常替元庆帝背锅、善后,对李雍来说,今日元庆帝便是又任性胡来了一次。顾首辅呢,他是臣子,在元庆帝心里却也是半师半长辈的亲近之人,不需要避嫌。
元庆帝不满:“怎么就是胡闹了?太子越大越不懂事,朕得给他紧紧皮,倘若他真是个难成大器的,朕也不会……”
顾首辅抬手打断他:“皇上切莫冲动,太子尚且年少,难免有些孩子脾气,绝不至于让您动那心思。”
元庆帝:“朕没指望他自己有太大本事,但总要有识人之明,连良莠忠奸都分辨不出来,朕如何放心把这大好江山给他?”
李雍替太子说话:“显哥儿就是个普通孩子,没有皇上夸得那么好,他那性子,往好听了说是刚正不阿,其实就是执拗不知变通,别说太子了,就是臣也经常被他气到,皇上万不可因为太子弃用显哥儿之事便对太子有那么大的偏见。”
元庆帝嗤笑:“你连自己本事在哪都看不清,还教朕看人来了?”
旧事重提,李雍脸上一红。
元庆帝给他讲道理:“你们李家代代都是猛将忠臣,你虽然打仗不行,对朕也是忠心耿耿,显哥儿文武双全谨慎持重,最难能可贵的便是那一颗刚正不阿的忠君之心,这样可以全心信任的将军他居然还嫌弃,只喜欢那些糊弄他的阿谀奉承之流,不是昏是什么?”
所谓贤臣良将,忠心与才干缺一不可,只要满足了这两点,有些小脾气都可以忍,无伤大雅。
元庆帝自己就是个没有太大本事的人,可他也不需要多了不得的学识与武艺,只要他会选人,自然会有李老国公、曹勋父子、谢震等大将为他练兵安邦,会有顾首辅等贤臣为他安民兴国,该做的事情都有人做,皇帝便可高枕无忧享受清闲。
李雍叹道:“太子还小,您可以慢慢教他这些道理。”
元庆帝:“这还需要朕教?朕给他选了那么多好先生,首辅也亲自为他上课,难不成没教过这些?再说了,朕也教过他的,更是亲自示范给他看,他不是那块儿料朕有什么办法?”
李雍:“……”
他忽然想到了自家长子,不得不说,同样的父母就是能生出性情完全不同的子女,有时候真不是父母教不教的事,否则他早把长子教得跟老三一样稳重了。
顾首辅语重心长地道:“皇上可以对太子有不满,却绝不可轻易动易储之心,太子并无大过,易储难以服众。”
元庆帝:“朕暂且也没有想易,只是先给他紧紧皮。”
他要看看太子如何应对此事。
顾首辅:“就怕群臣擅自揣摩圣意,人心不齐从此生乱啊。”
李雍:“要不,咱们两家的婚约就算了?”
光是宁国公府被人猜疑可能会支持二皇子就够乱了,真把顾家也牵扯进来,李雍现在已经头疼了。
元庆帝:“算什么算?首辅夫人亲口对皇后说的,你们两家即将结亲,你现在改口,皇后会怎么想?”
曹皇后会认为顾首辅不敢跟太子对着干,太子也就知道他的地位非常稳了,根本吃不到教训。
顾首辅朝李雍冷笑:“错过阿敏,你觉得还有哪家闺秀会看上你家那莽夫?”
李雍满脸尴尬。
顾首辅:“你若只想图省心,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叫阿敏受委屈。”
元庆帝也劝李雍:“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朕不疑你,别人如何猜忌也没有用。”
顾首辅都不怕麻烦,李雍就更不怕了,李家的忠心是十几代男儿用血换来的,日月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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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只是惜才,叫显哥儿给二殿下做伴读而已。”
“身正不怕影子歪,管外人如何议论。”
“官场上的事我们会处理好,你照顾好自己跟复山就行了,不必忧虑。”
这都是李雍嘱咐女儿的话,云珠若有什么猜测,没说完就会被父亲打断,叫她不要揣测朝堂之事。
女子不得干政,这是传了千百年的老规矩。
云珠明白父亲是怕她知道太多容易祸从口出,可那种哄小孩子的态度,还是叫她恼火。
“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曹家的人了,还担心你们做什么,以后我就操心我跟你女婿了,没事也不会再回来。”
云珠对着父亲丢下一长串气话,就要离开。
李雍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