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瞪他。
孟氏也嫌弃儿子:“你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对阿敏不够温柔体贴,才让阿敏在你身边时不如在娘家那么自在。”
李耀不服,看向妹妹:“云珠对国舅爷也没多体贴吧?就刚刚,她比我还不想去接人呢。”
孟氏:“云珠跟复山是夫妻,亲得不能再亲了,不用讲究这些,你是大舅子,妹婿来了你必须尽足礼数。”
李耀:“……”
众人又说闹了一刻多钟,曹勋就回来了,换了一身茶白色的锦袍,转到厅堂门口时被西边投过来的阳光照亮,那一身的光芒衬得他越发温润俊雅,瞧着跟李耀仿佛一个年龄段的人。
云珠、顾敏、孟氏这娘仨都看怔了怔,粗野如李耀也恍了一下的。
等曹勋跨进来几步,脱离了门口的一片阳光,云珠等人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李耀小声嘀咕:“细皮嫩肉的,一点都不像在边关待了十几年的大将军。”
李雍从桌底下踢了儿子一脚,容貌是天生的,女婿分明跟他一样,都是儒将,只可惜他领兵的本事不行,比不上女婿战功赫赫。
李雍招呼女婿坐到他旁边,长子李耀都得坐在女婿下首。
一家七口人,不值得分桌,于是云珠一边陪母亲嫂子弟弟说着话,一边听着哥哥不停灌曹勋喝酒的声音。
曹勋没跟大舅子拼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碗,李耀再劝的话,他便看向对面的小夫人:“云珠不喜我喝酒,还望大哥体谅。”
云珠垂着的睫毛动了动,继续吃着自己的。
李耀下意识地嫌弃曹勋:“你一个大男人,喝酒的事还没法自己做主?妹妹以前也劝我,我不听她的,她也就不管了。”
孟氏笑道:“复山看重你妹妹,所以听你妹妹的,不像你,真正的大男人,阿敏根本做不了你的主。”
李耀下意识地想要点头,瞥见妹妹在那笑得像看戏一样,李耀猛地反应过来,再去看妻子,就见顾敏似乎颇为幽怨地斜了他一眼。
李耀很恨地放下酒碗,将这笔账记在了曹勋身上,什么妹婿,来一次就把他比下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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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这顿团圆饭一直从黄昏吃到了夜幕降临,欢声笑语始终就没断过。
李耀后来又喝了两碗酒,云珠兴致高,也跟着母亲嫂子喝了两小杯果子酒,喝得脸颊泛红,像介于粉与红中间的牡丹花。
曹勋看得清清楚楚,她这一顿饭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天色不早,你们俩今晚就在这边歇吧,反正明天休沐,不必起早赶回去换官服。”
曹勋扶着微醉的小夫人,接受了岳母的好意。
离开正院后,曹勋便把云珠抱了起来。
提灯的连翘识趣地保持了一段距离,使得昏黄的灯光能够照亮国舅爷脚下的路,却又不足以照清国舅爷的脸。
云珠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曹勋模糊的面容。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嗤了声:“你怎么不带我回你们家啊?之前不许我住在娘家,现在皇帝换了就又许了,不怕外面的人说你见风使舵?”
曹勋就知道,有些做法她当时虽然能够理解,其实心里一直憋着气。
如果她没醉,她也不会说出来,醉了反倒随心所欲了。
曹勋:“说就说吧,我本也没打算做个刚正不阿的直臣。”
真正刚正不阿的直臣,会在乾兴帝荒废读书时严词上谏,哪怕触怒乾兴帝被罢官也在所不惜,连罢官都不怕,更不会因为皇帝的喜恶而疏远挚友或姻亲。
这样的直臣,每个朝代都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在大事上坚定立场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世故之臣。
有的臣子世故,是为了方便自己施展才干报效朝廷,有的臣子是世故,是为了贪权敛财满足一己私欲。
曹勋从未想过要做圣人,问心无愧便好。
他理直气壮,云珠就没话说了。
纵使醉了,云珠也清楚一个道理,直臣遇到昏君,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她不曾真的迁怒曹勋的一些权宜之计,她是为那时的形势憋屈。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有小昏君盯着他们家打压,再也不用担心哥哥弟弟出事。
被曹勋放到床上时,云珠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谢谢你。”
没有曹勋的胆大包天,也不会有他们一家人的平安重逢。
曹勋低头,亲了亲她的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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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熙宁帝顺利赶回京城登基了,但因为先帝驾崩得突然,紧跟着乾兴帝在位一年不到又没了,熙宁帝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皇帝,在过去的四个月里,大夏朝各地还是出了些大大小小的动乱,有的地方匪盗猖狂,有的地方大员似有异心,东南沿海倭寇泛滥,北边胡人也有卷土重来之势。
大夏朝皇帝换得这么快,外邦肯定会认为这是个可乘之机,再加上一些防无可防的天灾……
为了应对重重内忧外患,熙宁帝将顾老调回了京城,重任首辅之职,原来的首辅夏进除了喜欢溜须拍马也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便只让他退出内阁,继续做他的兵部尚书。
曹勋举荐了一位抗倭大将,顾首辅举荐了一位赈灾能臣。
西南匪乱,熙宁帝派李耀去剿匪了,湖广巡抚有异心,熙宁帝让重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李雍去查。